聞言，葉玖玖身子一僵。

順著白祁的視線，緩緩把目光給移了過去。然后……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那本《半闕相思》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平躺在窗臺之上，下面還壓了本深紫色的《5年高考·3年模擬》……

淡青色的小說集和深紫色的5·3在一起形成了強烈的色彩沖突，一眼就能看到。

葉玖玖頭皮有些發麻，身子僵著好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行動控制能力。

白祁那潑墨般的眸子中浮現了些許興味，他一手支著腦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請輕扣著桌面，語調懶懶的：“所以，葉玖玖，你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戲？”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直呼她的名字，眸光深處卻染上了些許異色。

事情已經這樣了，葉玖玖自我調節力還是很強的，也不糾結于自己干的蠢事了，直接扭過身，視線直接撞進了他的眸子里。

注意到了他眸光中的深邃之色，葉玖玖心下也稍微有些慌。不過到沒有把這點給表現出來。

微微瞥他一眼后，也沒說什么，葉玖玖直接走到自己位子上把書拿了起來，沒有停頓，就重新走了過來。

很大方地打開自己這本書的扉頁，把書攤到了他面前：“喏，明月歸給我的TO簽。”

聽到“TO簽”這個音，白祁手輕輕顫了一下，目光就定在了書的扉頁上。

——山河拱手，為卿一笑。

這也是《半闕相思》之中的名句，與白祁選的那句話所不同的是，一個屬于男女主，另一個屬于副CP。

白祁將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視線聚于扉頁之上沒有絲毫游離。

其實，更確切的說，他目光是定在了那行令他分外熟悉的字跡之上。

“你……”良久，白祁才移開視線，他看著身邊人那磊落表情，嘴唇稍稍動了一下，停頓片刻，才又道：“這份TO簽是怎么來的？”

葉玖玖抬頭，不意外地跟他視線撞在了一處，注意到了他眸底的幽深之色，她輕輕抬眉，雙手環胸，語調有些懶洋洋的：“自然是明月歸給我簽的啊，怎么，羨慕啊？”

白祁低垂著眸子，睫羽微顫，嘴角似乎是勾起了一抹漫不經心的笑，他抬眸，又問:“聽不懂我的意思？“

葉玖玖挑眉，沒有答話。

“行——”見她這副模樣，白祁也是無奈，他點了點頭，吸了口氣緩了心緒，又問的細了些：“明月歸一共就發出去了三份TO簽，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得到這份簽名的？”

“你問我我就要跟你說啊？”葉玖玖似乎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專門跟他對著干，她伸手把書給闔上裝進封皮之中，唇角還勾著笑，反問：“誠意呢？”

白祁皺了皺眉，看著她裝書的動作，眸中也染上了幾抹煩躁，他抿著唇問：“要什么你說？”

“那，祁神懂不懂‘禮尚往來’這四個字是怎么寫的？”葉玖玖眼尾微挑，眼底的笑含著光。

這個詞一出，再加之聯想到了她今天這些反常行為，白祁就懂了葉玖玖的意思，他默著看了看她，目光染著些許深重。

“那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釋解釋……”白祁嘴邊挑著一抹笑，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兩人的書上轉了一圈，最后才重新抬眸，問：“你為什么會覺得我這本書上有TO簽？”

白祁想通了關鍵之處，自然不免疑惑，這《半闕相思》首印一萬冊，印簽版5000冊，作者親簽版500冊，而TO簽紀念版——僅有三冊！

還是作者明月歸親自寄出。

在這么個龐大的數據之下，這葉玖玖為什么會以為他這本是TO簽紀念版？

在葉玖玖準備和盤托出的時候，自然就想到了白祁一定會問這么個問題，所以么，這答案，她自然也是早早就準備好了。

“試想你一個學神，還是個二十歲的男生，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對言情小說產生興趣的人啊，今天姚志平不小心把書給你碰到了地上，你還特意又細致地擦了半天……”葉玖玖聳了聳肩，說出自己編好的想法：“那肯定就是這本書對你有著不一樣的價值啊。”

說完這段話，她還又笑了笑，淺淺勾了勾唇，映出了嘴邊那兩個小梨渦：“所以，我有這么個想法，也不意外吧？”

白祁看著他，久久未曾移開視線，似乎是在判斷這番話的真假。

只是，葉玖玖這番話好像真的沒有什么遺漏，把那些可疑的點全都給補上了，一時間他還真的找不到什么可擊點。

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覺得這句話有哪里不對勁……

忽然，他點了點頭，唇角似乎是輕輕動了一下，勾出了個極其淺淡的笑。

白祁也沒有去看葉玖玖，直接翻開自己的書，把扉頁亮了出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愿來世，殿下能三書六禮，迎我歸家。

葉玖玖目光定在了最后“云裳絕筆”那四個字上，呼吸微微加重。畢竟心中早有猜測，這個時候也說不上驚訝二字。

她輕輕抬眸，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少年，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么。

話未出口，廣播中率先傳來了一陣下課鈴聲。

看著白祁低垂的眸子，葉玖玖笑了笑，她緩緩抱起自己的書，瞥了眼外面走廊上漸漸多起來的人影，似是輕輕嘆了一句：“原來，你就是她所說的白酒清風啊……”

白祁緩緩抬眸，看著女孩抱著書漸漸走遠的背影，不知怎的有了些悵然若失的感覺，他定了定神，才又開口重復了之前的那個問題：“你還沒告訴我，你那份TO簽是怎么來的。”

聞聲，葉玖玖停了腳步，倒也沒轉身回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托著的書，眸光稍稍軟了一些，輕聲道：“我是長安憶。”

話落，便繼續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長安憶……

白祁唇瓣微動，輕輕念了遍這個名字。他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看著陸陸續續喘著氣跑回到教室里的同學，他收拾了下東西，抱著書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剛坐下，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轉頭看了看身后被補充完整的板報，稍稍抿了下唇，抬眸看著女孩的背影，眸光中平添了幾抹幽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