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一片金黃籠罩著整個延吉高中,一樓的樓梯轉角處下總會有一些不良學生躲在那里抽煙化妝。
轉角口烏煙瘴氣,一群女生懶散地坐在那里,校服亂糟糟地穿在身上。
“喂季肆,今個兒怎么又抽起煙來了,不是和你家那位學霸在一起后就戒煙戒酒了嗎?”有一個短發(fā)女生手里夾著煙,吐了個煙圈后,看向坐在角落里低頭不語的女生。
季肆抬起頭看了眼說話的人,她對比起那些女生來說要干凈許多,素顏朝天的肌膚依舊沒有任何瑕疵,那雙丹鳳眼無神地盯著人,嘴邊慢慢吐出吸的最后一口煙。
她沒想回答,掐滅了煙頭剛想再從口袋里拿煙時,一個瘦高的影子將她蓋住。
她掀起眼皮看向那人,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這還沒放學呢,我們大學霸怎么也開始逃課了?”
蘇無狠狠地皺起了眉頭,眼里嫌棄不加掩飾,但更多的卻是憤怒,“季肆,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肆聽言挑了挑眉,懶懶散散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喲,我們家大學霸家里可是做寬粉的,管得夠寬。”
蘇無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許多話涌上嘴邊,但最后只化作了一聲無聲地嘆息,“我就只問你一句,陳漾和你表白了,你是不是答應了?”
季肆作思考狀思索了一會兒后,點了點頭,“對啊,怎么了嗎?”
聽著季肆滿不在乎的語氣,蘇無下意識握緊了雙手,“我們還沒分手,你這又算什么?!”
季肆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煙,摸遍了全身也沒找到打火機,干脆夾在了手里。
她走到蘇無跟前,打量著那張白凈的臉,良久才開口道:“蘇無,我對你已經(jīng)膩了。而且你家那么窮,在一起的一年半你給過我什么?行了吧,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我不介意有兩個男朋友哦。”
周邊的女生哄笑起來,結果一個巴掌冷不丁落在了季肆臉上,紅印立刻在季肆那張白膩的臉上浮現(xiàn)。
哄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季肆的臉上,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季肆愣了愣,卻也沒生氣,舌頭從里面頂了頂被打的那張臉,抬眸直視著蘇無,“你就跟你名字一樣一無所有,這巴掌算我玩你的賠償!等哪天你飛黃騰達了,就算你趕我走,我都會舔著臉地跟定你!現(xiàn)在……你給我滾!”
蘇無皺著眉,失望過后的憤怒讓他迷了半分心智,看著季肆臉上自己的杰作又將情緒化為了后悔,許多話到了嘴邊又什么也說不出,轉身消失在了余暉里。
蘇無走后,季肆斂下眸子,落寞爬上了眼底。
短發(fā)女生走了過去,看著季肆那張被打的臉,欲言又止后只得嘆了口氣。
第二天延吉高中出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季肆在臨近高考的前幾天轉學了。第二件便是季肆和蘇無分了手,那場驚動了全校的戀愛終究是以分手為結果謝了幕。
學校里其他的女混混因為沒了季肆,都被罰的被罰,被勒令退學的退學,延吉高中從季肆來后,頭一次安寧了下來。
那是2001年,季肆如她的名字一般肆意張揚,也如火一般燃燒了一些人的青春,最后燃燒殆盡只剩下了一堆灰燼。
2009年剛剛入秋,伴隨著降溫都穿上了衛(wèi)衣。
季肆踩著高跟鞋站在酒店門口,身上合身的工作制服勾勒出她綽約多姿的身材,長發(fā)盤在腦后干凈利索,臉上畫的淡妝恰到好處,明澈的眸子里靜若止水,嘴角微彎,如一副由大師掌筆勾出的清新淡雅的水墨畫,令人直驚嘆。
“季經(jīng)理……這人怎么還沒來啊?”站在季肆身后的許艾撇著嘴問道,這都站了快一個小時了,腳都站麻了任誰心里都忍不住有些抱怨。
季肆搖了搖頭,她心里也不太樂意等一位酒店住戶這么久,但這位住戶著實重要,總經(jīng)理已經(jīng)是第五次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和她說道:“阿肆啊,一定得伺候好這次的住戶,他關系著咱們酒店的生死啊!”
雖然季肆問了很多次這位客戶究竟是誰,總經(jīng)理只是說了他姓蘇,更多的似乎總經(jīng)理也不知曉,一切都得等那位住戶來了才能知道。
“再等等吧,要是累了你就進去歇會兒,讓人來替你。”季肆說道。
“那我……誒,人來了!”許艾剛想走,就看見由遠至近駛來一輛黑色的賓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車停住后,許艾走上前打開了車門,锃亮的皮鞋落地,緊接著微微弓身出來一位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季肆換上了專業(yè)的笑容剛要上前介紹自己,一切動作卻都停在了看清那男人的臉。
那雙細細長長的單鳳眼深邃不見底,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瓣噙著淺笑的薄唇,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身上散發(fā)著清冷的氣質(zhì),他向季肆投來了目光……一秒……兩秒……
八年了,季肆已經(jīng)記不清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午夜夢回,那個讓她想起哭了通夜的少年,如今已然成了職場精英,洗了無數(shù)遍都泛白了的白襯衫已經(jīng)換成了昂貴的西裝。
季肆腦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身后的人暗中推了推她,這才反應了過來。走上前一步余光瞟見了車內(nèi)還坐著一個女人,剛剛平復好的心又亂了起來。
“您好,我是盛繼酒店的經(jīng)理,是這次專門負責您在酒店內(nèi)一切吃穿住宿。”
蘇無抿著唇上下打量了一下季肆,便將目光移開,并未搭理她。
隨后他轉過身微微彎腰,伸出手極為紳士地請下了車里坐著的那位女士。
她身上穿著酒紅色短裙,肩上搭著一件黑色外套,腳下搭配著同酒紅色高跟鞋,下車時取下墨鏡只看了眼季肆便移開了目光。
含情脈脈地看向蘇無,雙手挽上蘇無的胳膊,那聲音簡直可以膩出水來,“其實可以去我原來的家里住的,不是非得來酒店住,而且……”
“好了,來都來了。”蘇無打斷了她的話,低沉的嗓音帶著清冷,江瀛只好閉了嘴,指著車子的后備箱說道:“我的行李在里面,你們搬的時候記得小心些,里面的顏料要是灑了你們可是賠不起的!”
“是。”季肆說道,示意身后的人上去搬行李。
而自己走在兩人前面,如以往迎客人的流程將他們帶進了酒店。
剛到酒店大廳,江瀛打了個噴嚏,皺著眉指向大廳里擺放的花,說道:“不知道我對花過敏嗎,還放這么多花在大廳里,你們酒店怎么想的?!”
季肆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蘇無,結果四目相對讓季肆全身如觸電般發(fā)麻,連忙叫人撤掉了所有花。
“這次是我們酒店顧全不周,我們很抱歉。只是……我這里得到的消息是只有蘇先生一人前來,并未想到……”
“錯了就是錯了,沒有提前問清楚情況就是你們酒店的不對,還狡辯什么?”蘇無說完環(huán)顧了四周,又說道:“把你們總經(jīng)理叫來。”
季肆微微蹙眉,有些不解,“這點事……不至于驚動我們總經(jīng)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