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撐許久的思緒已經(jīng)有了潰散渾噩的跡象。
就在她以為她會順著這股暈眩之意徹底昏睡過去時,從她鎖骨處傳來的鉆心刺痛卻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tài),猛然把她從神思不濟的狀態(tài)中給拉扯了回來!
然后勉強為她拼湊出了幾分清明來。
“秦柏聿,你要對我干什么?”
蘇染駭然大喝道。
一雙黑眸里寫滿了恐懼與驚慌。
她就這么瑟縮著瞳孔,目光緊盯著秦柏聿手中持著的器械,本就如同破敗娃娃一樣的身軀,此刻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從被秦柏聿禁錮到現(xiàn)在,她都是一副視死如歸,什么都不在怕的模樣……
但這并不代表,她想死!
忍過四年的牢獄生活,除了恨,更重要的是在她那枯敗的生命中,還有最后一絲的光亮和溫暖正在等著她。
所以她還不能死、不能出事,至少現(xiàn)在還不能!
“古代有一種刑罰叫黥面,也叫墨刑,就是在犯人的臉上刻字。”
男人語調(diào)幽幽,薄冷的目光配上手中尖銳的機器,怎么看,都這么透出一種森冷陰寒之氣。
他微微俯身,從唇齒間呼出一股暖氣,飄向蘇染冰冷的側(cè)耳,卻起不到絲毫回暖的作用,反而挑起了蘇染心中更深的懼意!
墨……墨刑?
在,在犯人臉上刻字!
蘇染聞言,腦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里!
可她早已僵直不堪的身體,根本無法配合她的意志去行動,只能麻木無知的躺在床上,就這么任由對方隨意擺弄。
“蘇染你記住了。別以為坐了四年牢就洗干凈你這身腌臜的罪孽,剩下的幾十年,這個印記會一直提醒你贖罪,直到你死為止!”
“在這之前,你一步也不能離開!”
想起當(dāng)初他親眼看到的那一幕,秦柏聿雙眸微瞇,眼底冷意蔓延。
而那微頓的手,也再次向蘇染的鎖骨處貼近。
晴羽之死,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
那她就該為她所做的,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還想離婚,妄想逃離他的身邊?
呵。
做夢!
“什,什么?紋身?”
“我不要紋!”
“你放開我你走開!”
很快,秦淮老城上空,聲聲撕心徘徊不散的驚叫聲為這寂夜平添了幾分令人悚然的鬼魅。
蘇染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開始微微透亮。
晨霧彌漫,枝頭的露珠晃悠著從葉片上滾落,無聲地墜成一灘水漬,整座醫(yī)院似乎正在緩緩蘇醒,護士站內(nèi)隱隱傳出一陣細(xì)碎的人聲,大約是在討論不久前剛收進急診室的病患病情。
蘇染兀自起身靠坐在床頭,迷蒙未褪的眼底,清明之色漸次入駐。
她抬眼把這病房打量了一圈,最后眼瞼微垂,將目光定在了自己那只正被插著輸液針的右手上。
此刻,屋內(nèi)的燈光暖黃適宜,桌上的加濕器正朝外散著細(xì)密輕薄的水霧,周遭的空氣不干不燥,似乎一切看上去……
都是那么的靜謐而又和緩。
但她身體上仍舊泛著痛意的某處,卻無比清晰的在提醒著她:那不僅僅是一個惡夢,秦柏聿是真的在她鎖骨上烙下了一個‘恥辱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