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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云深兮風起

峰回路轉(二)

等到從夢魘中驚醒,云兮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沒有蛇,只有重寰坐在她榻邊,神情淡然如往昔,她的淚水不知怎么就決了堤,順著眼角滴滴滑落。

重寰便拿了素絹輕輕替她拭著,溫言安慰道:“沒事了,都結束了。”

云兮這才想起她昏迷之前正在經歷什么,忙問:“惠駿呢?”

盡管聲音嘶啞難辨,重寰卻聽得明白,手上的動作忽然頓住,終究沒有回答。

云兮急了,抓住他的手掙扎著坐起來,啞著嗓子仍問:“惠駿呢?”

重寰便干脆將她從榻上扶起來,拿了外衫給她穿好:“你自己去看看吧。”說完帶著她來到惠駿房中。

在此之前,度厄星君和玉衡已輪流給惠駿渡了幾次修為,到最后,惠駿伸手攔住渡厄:“罷了吧,死生有命,何必強求。”

度厄無法,只得含淚道:“那…你還有什么心愿沒有。”惠駿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卻又迅速黯淡下去,只是輕嘆著搖了搖頭,之后劇烈地咳嗽起來。

度厄揉了揉眼,恨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用自己的命換了她的命,她就應該報答你。你等著,我去跟她說。”

惠駿想要攔住他,伸手卻抓了個空,倒是玉衡一閃身擋在度厄面前,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度厄一面伸手推他,一面冷笑道:“什么意思?當然是讓搖光報恩。”

玉衡卻不讓,還道:“恩我們自然會報,只是不能由著你們的想法來。”

度厄已經急紅了眼,又推了他一下道:“起開。”他卻仍是不動,度厄不欲與他糾纏,轉身想要繞道走,卻被玉衡一把抓住:“本君警告你們,別打她的主意。”

度厄甩開他的手,憤然道:“她自己尚且沒說不愿意,神君憑什么就這樣霸道。”

玉衡的聲音依舊很冷:“少廢話,你敢在她面前說一個字試試。”

渡厄徹底火了,指著惠駿道:“要不是這個傻子鬼迷心竅非她不可,真當誰看得上她不成…”

玉衡臉一沉,揪著他的衣襟道:“你倒是說說看,她怎么就讓你看不上了?”

渡厄冷笑道:“怎么看不上?神君不妨去打聽打聽,看看天宮里還有誰不知道這位仙君是怎么將你們北辰宮諸位神君都服侍得…”他說到此處,忽然失聲。

看他又急又氣連張嘴帶比劃地折騰,卻沒能再發出一個音,大家才反應過來,是禁語咒。

玉衡心道完了,回頭果見重寰站在門口,淡淡把他們看著。

而云兮則勉力支撐著緩緩走到惠駿面前問:“你不是說想娶我嗎?現在打算怎么個娶法?”語氣平淡至極,仿佛是在問今晚想吃什么菜一般。

惠駿原本咳得無暇他顧,聽到這一句奇跡般停住,望著云兮喃喃道:“你這是…答應了?”。

云兮正欲答話,玉衡已急道:“小丫頭,你可別犯糊涂,恩歸恩,情歸情,這婚姻大事…”

云兮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萬分平靜地對惠駿道:“答應了。”

玉衡愕然,見勸不住她,便又過來拉住重寰:“你倒是說句話。”

重寰卻只是甩開他的手,垂下眼眸道:“由她去吧。”說完大步離開。玉衡也顧不得云兮了,攆上他急道:“什么叫由她去?她犯傻你也犯傻嗎?這種事也是能隨便答應的?”

重寰仍是大步走著,淡淡問:“凌恒,你覺得惠駿還能捱得過多久去?”見玉衡不語,他便又道,“依著云兮的性子,若不趁這個時候報答了惠駿的救命之恩,今后大概都不能心安。所以,還是由她去吧。”

玉衡連連冷笑:“惠駿的救命之恩是報了,你的呢?你把真身分出來掛在她的珠串上,才在最后關頭幫她擋了一劫。真身既損,再加上轉世歷劫強行歸位,你此刻也傷得不輕吧,上神。”

重寰看了他一眼,仍舊淡淡道:“我不需要她報答。”

盡管惠駿心中不忍,但有了云兮的首肯,司命和搖光兩位星君的婚禮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準備起來,只得兩三日功夫,云兮便戴著由天后拿出的一頂后冠改成的禮冠,穿著玄女連夜趕制的緋色嫁衣,與惠駿在南極宮大婚了。

那日清晨,令玥扶著嚴妝過后的云兮從屋中出來,外面站著的神使仙娥見了都不禁暗嘆,甚至覺得這樣看來,她比嫦曦神女也不差多少,但同時他們心里也都非常明白,她大概嫁過去就得守寡,此刻越美,便越顯得悲涼。

等到轉過長長的回廊,看到獨自站在盡頭的重寰,云兮原本漠然的眼中忽然有了淚光,卻還是走上前去,與他長揖為別,并不曾多說一句話。

令玥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感慨不已。等她們出得門來,又見玉衡匆匆而來,趕在云兮登上輦轎前拉住她道:“你若后悔了,現在不去也沒誰敢把你怎么樣。”

云兮淡淡一笑:“我不后悔。”

令玥便忍不住道:“那你眼中為何有淚?”

云兮平靜地道:“我所難過的,不過是想起在人間歷劫時,每一次穿上這樣的衣裳,也都不是要嫁給心愛的人。”

她聲音雖極細極輕,正從門內出來的重寰卻將字字句句都聽得清楚。

玉衡偏還走過來望著他幽幽道:“即便她是真的不悔,你也早晚會后悔。”

重寰不語,直到看著輦轎將云兮帶走,才對玉衡淡淡道:“我早就后悔了。”

玉衡聽得一愣,繼而重重嘆了口氣:“走吧,不然趕不上儀典了,新郎新娘不是還要給你敬茶嗎。唉,也不知道天帝那個小混蛋是怎么想的,還非讓你主婚,主個…的婚,故意的不成…”

等到喝了新郎新娘敬的茶,又看著他們簽過婚書,飲過合巹酒,玉衡在一旁對他私語道:“你說咱們家天鵝是不是被騙了呀,我怎么看那只癩蛤蟆精神好得很的樣子。”

重寰瞥了他一眼,從齒縫中擠出四個字:“回光返照。”

后來果如重寰所言,等到禮成,他們相攜著走到殿前,惠駿忽然停住腳步,一手攬著云兮的肩,一手自懷中摸出一頁紙箋,輕笑著道:“云兮,這是和離書,等我走后,你把它簽了,也就不必守喪,以后遇到心愛的人,隨時都能跟他在一起。”

云兮聽得笑了,紅著眼圈接過紙箋,看也沒看便將它握在掌心,化為齏粉。

惠駿嘆了口氣,輕輕拂著她的眉眼道:“云兮,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時就在想,這么美的仙子,一定既溫柔又善良,所以故意向你問路,果然,我沒有看錯。”他說著說著便支撐不住倒下了,連帶著云兮也跌坐在地上,惠駿深深喘了口氣,撫著胸口道,“云兮,你記住,我不覺得你欠我什么,就算有,也已由這場婚禮還清了,不必再放在心上,今后…你自己好好的吧…”

他說到最后,聲音已很飄渺,身體也漸漸化為飛灰,席間眾仙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等到他的身體化盡,云兮伸手抹掉唇上的胭脂,解下緋紅的外衣,露出一身縞素,接著摘去滿頭珠翠,還在鬢邊別上了一朵荼蘼花,眾仙便都知道,她這是要守喪。

玉衡終于還是忍不住,搶到她面前低聲道:“你傻嗎?這喪一守就是一萬三千年,你跟他又不是真的兩情相悅…有必要嗎?”

云兮輕輕一笑:“神君,小仙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非如此我不能心安。”

等到云兮以未亡人的身份處理完惠駿的后事回到北辰宮時,已是一月有余,玉衡打量了她半天,終于忍不住問道:“他們不給你飯吃嗎?怎么都餓瘦了?”

云兮一笑,淡淡道:“是啊,那邊的確也不開飯。”

玉衡聽她的語氣,心里十分別扭,看著她鬢邊那朵荼蘼花,就更加別扭,伸手便要給她摘了,口中還道:“自己家里,這個就別戴了,看著不舒服。”

云兮一邊閃躲,一邊伸手格開了他的手,用一種淡漠卻誠懇的口吻道:“神君就成全小仙吧,只是守喪,又不會怎么樣。比起已經枉死了的,算什么呢。”

善辯如玉衡,望著她一清如水的眼眸,竟什么也說不出來,只瞅著一直在旁邊默默烹茶的重寰,故意重重嘆氣。

等到云兮離開,重寰才淡淡道:“不是跟你說過嗎,隨她去就好。”

玉衡嘆道:“唉,我知道,可我看著她那個樣子,心里就難受。”

重寰聽了,只是垂眸不語。

誰心里不難受呢。

人道是寡婦門前是非多,神仙也不例外,偏偏就有那些輕浮浪蕩之徒,覺得非把立志守喪的小寡婦逗引得動了心移了情,才能顯出他們的風流倜儻,魅力無限,因此專愛聚在一起干這樣的勾當。只是之前那些普通仙姑他們早已玩膩了,如今搖光仙君居然也是新寡,還新得連房都沒圓,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們的最高目標,無事便想來招惹,起先云兮只在蒹葭殿和星云臺往返,在遇到一兩個故意中途堵截她的浪蕩子之后,北辰宮便每次都先派了神使去清道,他們也就暫且偃旗息鼓。后來天帝讓搖光兼領云中君的職務,她外出的時候多了,這些浪蕩子便又活泛起來,常常都是防不勝防,遇到了狠狠教訓一頓,他們倒是能消停一陣子,之后不久就又卷土重來,大家對此卻都無可奈何。

卻說這日,云兮又抱著一摞文書來找重寰,進去之后才見玉衡也在,與他們敘禮坐定,看到忙著烹茶的沖和,忽然想起那次惠駿來時的種種,便忍不住抿嘴笑了笑,玉衡問她笑什么,云兮道:“沒什么。”玉衡睨著她道:“你說不說?不說抓條蛇扔到你院子里去。”

云兮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覺得說也無妨,便道:“神君可還記得,惠駿以前來時,我們也如這般坐著,神君還說他是來提親的。”

玉衡見她現在提到惠駿神色坦然,便明白了重寰之前總讓隨她去的用意,心中暗嘆,果然還是他最懂她,若當時真的阻止了那門婚事,她怕現在也還耿耿于懷吧,于是十分配合地道:“記得啊,我還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而且還真讓他給吃到了。

云兮聽到這兒便又笑了:“小仙那時以為這天鵝肉…說的是天樞上神。”

玉衡聽到此處一口茶全噴了出來,望著重寰大笑不止。

云兮瞄了重寰一眼,見他仍不動聲色,便掩著口繼續笑道:“后來玉衡君你還說…要內部消化,小仙就以為你也…”

玉衡的笑聲到此戛然而止,仔細回想她當時說過的那些話,好像確實如此。便苦笑著道:“你這丫頭,腦子怎么長的,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云兮嘿嘿笑道:“那不是小仙以前總是聽說,這北辰宮諸位神君生得這樣風華絕世,自然免不了天上地下,男男女女的神魔精怪都來覬覦。”

重寰聽她故意把“男男”二字咬得很重,苦笑著問:“你這都是打哪兒聽來的?”云兮笑而不答,玉衡低頭想了想,磨著牙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令玥。”

看來改天要去月華宮走走才行。

這時沖和正奉茶給云兮,一抬手卻不小心露出腕上的淤青,他們三個便都看見了,重寰微微皺了皺眉,沒說什么,云兮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玉衡卻抓住他的手嚷開了:“你這是怎么回事兒?跟誰打架了?”

沖和趕緊抽回手拉下廣袖掩住傷處,垂頭不語。

云兮白了玉衡一眼,轉頭對重寰笑道:“沖和不是愛惹事的,必定是對方把他逼急了。”

玉衡哼了一聲道:“打架就打架,居然還帶了傷回來,你師父的老臉都要給你丟盡了。”

重寰也白了玉衡一眼,又對沖和道:“去,抄三百遍清心咒。”

沖和不敢反駁,只怏怏道:“是。”便要躬身退去。云兮看他很有些委屈的樣子,拉住他道:“你打架是該受罰,但凡事總有個緣故,不妨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評評理。”

沖和悄悄瞄了重寰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就試探著說道:“弟子昨日路過瑤池,看見一群散仙聚在僻靜處開賭局,本不欲管,卻無意間聽他們提到了仙君…”

云兮一愣,這里面竟然還有她的事。沖和則一邊觀察著重寰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道:“弟子也覺得奇怪,細聽之下才知道,原來他們的賭的是…看最后到底誰能…得到仙君…呃…的芳心。”

沖和眼見重寰臉越拉越長,便越說越心虛,可看到云兮還示意他說下去,只得繼續小聲道:“弟子氣忿不過,就對他們動了手,他們勢眾,弟子不小心就…掛了彩…”

云兮聽到此處,忽然問:“怎么賠的?”見沖和愣著不說話,以為他是沒聽明白,便又問:“他們不是開賭局嗎?賠比是多少。”

沖和又看了一眼重寰,小聲道:“呼聲較高子東是一賠一千,雨西是一千二,其余幾個依次遞增,若是…若是仙君能夠守滿一萬三千年的喪期,就是一賠一萬…”

重寰和玉衡都聽得惱火,再看云兮也低頭不語,重寰便打斷沖和道:“行了,下去吧。”

誰知云兮卻忽然伸手攔住他,表情極其嚴肅地說:“沖和,不然你去下注吧,本金我出,賺得的咱們連本帶利五五開,何苦白便宜那些小混蛋呢,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

玉衡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重寰見沖和苦著臉把他望著,也是淺笑不語。云兮卻還故作認真地道:“笑什么,不然,二位神君也入點股?”

沈筠兮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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