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謙放松下了心情,臉上笑意更甚:
“雖然師伯愿意為弟子去屈尊求人,但弟子可不敢讓師伯去受委屈。”
聽他又將“上仙”的稱呼換回了“師伯”,沈流星臉上已經有了怒意。
她看向了柳流云:“牙尖嘴利,目無尊長,這就是你精挑細選出來的弟子!”
柳流云瞇著眼睛,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鄭謙再度開口:“牙尖嘴利我勉強認了,可目無尊長又從何說起?弟子對師伯可有半點不尊之處?”
正如柳流云沒有理她那樣,沈流星也沒理會鄭謙。
她依舊注視著柳流云:“你看重的就是他這副利嘴嗎?連話都要他幫你說了?”
正如她沒在意柳流云不理她,鄭謙也沒在意她不理自己。
他繼續說道:“師父看重的是我的天賦,不說話是因為師伯言辭過于逼人,而師父不想跟師伯爭執,怕傷了和氣。”
柳流云睜開了眼,看了鄭謙一眼。
鄭謙回了個微笑。
柳流云也笑了笑。
而一旁的沈流星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再次看向了鄭謙:“看重你的天賦?你這金丹之境的氣息都還未穩固,顯然是才突破不久。難道你不是這一批的預備弟子?否則十年才勉強金丹,這天賦可并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預備弟子,指的是啟明宗每十年新收的那一批弟子。
他們有一個十年的考核期,會在宗內修煉十年。
而在這十年里,能達到筑基期的,便可成為內門弟子;達到金丹期的,可成為親傳弟子。
而若是連筑基期都達不到,那要么是被遣散回家,要么是被留下來做雜……不對,是執事弟子。
之所以會有這樣一個十年的考核期,正是如之前唅玥所說:修煉除了看天賦和資質之外,心志和悟性也必不可少。
畢竟并不是所有天才都能沉下心來努力修煉的。
就像鄭謙,能一夜筑基的天賦,卻十年才勉強金丹……
十年考核期,也是十年觀察期。
“弟子是這一批的預備弟子,只是弟子的天賦并不在修煉上。”
說完,沒等沈流星再問,鄭謙便又主動說道:“我師父之所以收弟子為徒,是因為弟子的煉丹天賦還算不錯,能以凡火煉制出淬靈丹。”
沈流星愣了愣,上下打量著鄭謙,一副才認識他的模樣。
雖然有點“害羞”,但既然已經說了,鄭謙也就沒打算再藏著。
“而除了煉丹的天賦之外,弟子煉器的天賦也還可以。在筑基期時,用靈火符煉制出了兩件儲物法寶。對了,那靈火符也是弟子自己煉制的。”
沈流星面無表情道:“如果你是瞎說的話,那你師父也保不住你。”
看吧,直接就以“你師父”代稱柳流云了。
鄭謙輕笑道:“弟子所言虛實,師伯可以去問唅玥師姐,她是您的徒弟,肯定不會欺瞞您。”
沈流星緩緩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你師父談。”
說著,她稍微放大了一點聲音喊道:“青竹,帶……帶你這位小師叔去偏廳休息一下。”
“是,峰主。”
隨著一聲應答響起,一位青衫女子從殿外走來。
這自然便是沈流星口中的青竹了。
青竹入殿之后,先是向沈流星與柳流云見了禮,而后看向了鄭謙,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做了個請的手勢:“小師叔,這邊請。”
鄭謙看了自家師父一眼,見他點頭后,方才跟著青竹往殿外走去。
這次總算沒走多久便到了那所謂的偏廳。
青竹示意了一下座位:“小師叔請稍坐,我去您為沏壺茶來。”
“等等。”鄭謙叫住了她:“沏茶就不用了,估計他們也聊不了多久。”
青竹愣了愣:“呃……峰主跟流云上仙每次都會聊很久的。”
聊很久?
鄭謙也愣了:“他們能聊很久?聊什么?”
青竹搖了搖頭:“不知道,峰主每次都會設下隔音陣法。”
鄭謙想了想道:“那剛才我們在大殿時,師伯設了隔音陣法嗎?”
青竹再次搖頭:“沒有。”
鄭謙摸著下巴思忖起來:看來故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精彩。
青竹見他沒再說話,便開口問道:“小師叔,您要喝茶嗎?”
鄭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茶就算了,懶得麻煩了,我們來聊聊天吧。”
“小師叔想聊什么?”青竹問道。
“嗯……你跟著師伯有多久了?”
“快八百年了。”
鄭謙:……
果然,修仙者就沒有說人話的。
他努力調整了一下心情,繼續問道:“那這八百年來,我師父來找師伯的次數多嗎?”
“呃……多少次算多?”青竹問道。
鄭謙沒忍住撓了撓頭。
確實,八百年,來多少次算多呢?
“那你記得他來過多少次嗎?”
青竹搖頭。
“那他大概多久來一次?這個你總有印象吧?”
青竹面有為難:“印象是有,可流云上仙來的時間也不是固定的。他有時候一個月都能來好幾次,可有時候又好久不來。我記得最久的一次,都快有兩百年了,那段時間都是峰主去找他的。”
鄭謙聽的眼睛一亮:“師伯主動去找我師父?”
青竹點頭。
鄭謙了然頷首。
一個月好幾次。
以修仙者的漫長時光來看,這頻率已經是相當的高了,應該是關系很親密的人才會有的。
而今天看他們倆的交流……
冷戰期?
又或是分手了?
咳咳!具體關系都還沒確定,不應該用這種形容詞。
但仔細想想,剛才那師姐弟倆,確實像是在鬧別扭的……嗯嗯。
尤其是師父的那句:沈流星!我連收個徒弟你都不讓我稱心嗎?
所以師伯到底還有什么沒讓師父稱心的呢?
只是因為師叔的事嗎?
對哦,還有個麒麟師叔……
越想越覺得亂,可又忍不住想知道……
鄭謙看了青竹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師父在這過過夜嗎?”
“啊?”青竹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的不小,一副驚呆了的模樣。
鄭謙用眼神鼓勵著她說出來。
青竹咽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嘴唇,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來星月峰這八百年沒有,但……”
就在這關鍵時刻,屋外卻忽然傳來了柳流云的聲音。
“徒兒,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