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園預選開催，東京各大強隊預覽。”這是體育系的報紙頭條。

“養老困難，新型養老院的建設與使用?！?/p>

“未婚，當代年輕人的結婚欲望與少子化現象?！睍r政系。

“文春特刊！偶像能條佐紀夜會神秘男子，當街熱吻！”文娛系。

“夏季穿搭，手把手教學五萬日元成為東京辣妹。”時尚系。

“·······”

栗原司將買來的報紙大致分類，攤開在地板上，就地坐下一份份略讀，遇到感興趣的就停下細讀。

因為記憶丟失，周圍一切對栗原司來說是熟悉又陌生，生活常識和人際交往經驗都需要再重構。

他現在的狀況相當于刪號重練，任務流程全都熟悉，但需要劇情觸發再獲得經驗升級。

過去一個月栗原司大致走遍板橋區熱鬧的地方。

當然，能一個月大致走遍，也有板橋區本身屬于東京郊區的緣故。

除了JR板橋站附近的商圈和各所高校所在地外，板橋區跟其他都道府轄下城市沒有區別，只是多了個東京轄區的名頭，再往北走就是琦玉縣。

商場、早市、人行街、公園、地鐵公交站，栗原司能在這些地方閑逛一天，累了就找個合適的位置坐下。

這途中他在觀察。

看別人是怎么乘車、怎么點餐、怎么交談、怎么使用各項器具、怎么討價還價。還挺有意思。

栗原司快速地融入著，從最開始連地鐵都不知道怎么坐，到現在能準確地給游客指路，進步巨大。

看完報紙，栗原司將其整理好摞在房間東南角，那里已經有三疊報紙，第一疊最上面有本黑色小冊子。

小冊子封面上碩大的紅白相間的標題寫著——

“驚悚！醫院醫生離奇死亡，心臟消失不見”

這本冊子不知什么時候投放進栗原家的信箱，注意到它是在昨天，栗原司見別人在拿信箱里的信件，他也學著去自己的房間號信箱看了看，里面就有這冊子。

冊子是個名叫“怪談現象同好會”的組織印發的，屬于地下讀物。

開篇介紹“怪談現象”的定義和他們收集的這世紀以來全球各地發生的怪談事件，接著敘述“怪談現象同好會”的組成原因和宗旨，最后是個故事。

故事是同好會成員的親身經歷，寫的栩栩如生讓讀者恍若親臨現場。

但看著冊子上的醫院、霧氣、吐血、警察、慘青色的光以及今天他剛想到的噩夢畫面，栗原司怎么看怎么覺得像是自己寫的。

但他非常確定，事件發生之后他沒寫這冊子，也沒人跟他接觸。

那這冊子是怎么回事？

除了他之外還有人經歷過同樣的事情？

還是說就是他寫的？

如果是他寫的，什么時候寫的？

人格分裂？

亦或者——是他失憶之前寫的投稿給怪談現象同好會。

但這樣，更離譜了不是嗎？

拿到冊子之后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栗原司腦海里，但一個都沒答案。

冊子的最后有一串電話號碼，栗原司在看完冊子之后本想打過去，但想著自己被警方限制的情況，沒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現在，他已經被解除限制，這串電話號碼對他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

“再等兩天。”栗原司自言自語，“還沒確定是否解除限制了?！?/p>

他將冊子合上。

門一動，外出的栗原厚吾回家。

栗原厚吾皮膚黝黑，皺紋爬滿臉龐。他身材精瘦，略駝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上不少，但一雙眼睛深邃明亮，海納百川。

“您回來了?！?/p>

丟失了記憶讓栗原司不知怎么跟這位嚴肅堅韌的老人相處。但眼下只在東京租了一個單間，避無可避。

“嗯?！崩踉裎岵欢嗾f，換了鞋子去廚房準備晚餐。

晚餐是簡單的味增湯和小菜，熱了便利店買的熟食，擺開桌子二人無言就食。

吃完，栗原司放下碗筷說：“我解除限制了，也不是嫌疑人?！?/p>

“哦，那很好?！?/p>

“這段時間讓您擔心了?！?/p>

“沒關系。記憶呢，想起什么了嗎？”

“關于以前的記憶依舊什么都想不起來?！?/p>

“沒關系，人沒事就好?！?/p>

場面又陷入沉默，栗原司不知道怎么持續下去。

栗原厚吾慢慢地吃著，栗原司陪著，沒玩手機也沒做其他，等栗原厚吾吃完。

“接下來打算做什么？”過了一會兒，栗原厚吾問。

“找份工作，先安定下來，然后看看記憶會不會恢復?！?/p>

“嗯。”

又一次沉默。

“小司。”栗原厚吾抬頭，看著栗原司的眼睛。

“嗯？”

“現在是捕魚旺季，既然你已經解除限制，明天我就回去了?！?/p>

“明天么？”這么快，快的仿佛知道栗原司心中所想。

“嗯。”

談話到此結束。

晚上栗原厚吾就收拾好東西，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飯離開。離開之前留下二十萬日元。

栗原厚吾離開時只是讓栗原司保重身體，如果在東京待不下去了就回伊根，以及一句：“你要找的不必刻意尋找，它們會來找你。”

什么意思？是指記憶嗎？還是其他什么？

總之，栗原厚吾走了，沒了親人在身邊栗原司松一大口氣。

這種無緣無故人情上的牽連讓他十分不適，沒有參照物，也不知道向誰學習。

又等了一天，栗原司去繁華的涉谷街頭逛了逛，沒警察打來電話，看來的確是解除限制了。

當天晚上，栗原司撥通冊子上的電話。

公事公辦的女聲響起，是電話不通后的自動回復：“您好，這里是同好會聚會特屬專線，請回答以下三個問題中任何一個：

一：怪談現象的發生條件

二：怪談事件的選擇對象

三：拉比最喜歡吃什么牌子的黃瓜

請在一分鐘內回答?！?/p>

前面兩個在冊子里面都有標準答案，但栗原司并沒有去翻找冊子，而是下意識說：“拉比是只貓，它最討厭黃瓜?！?/p>

一分鐘時間到電話自動掛斷，栗原司很奇怪自己怎么脫口而出這個答案，并且對整個流程十分熟悉。

等等......自己果然跟這個組織有聯系嗎？

栗原司還在思考的過程中，突然鈴聲大作，他的電話正在振動。

猶豫了一下接聽。

“栗原君你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驚喜的、悅耳的、年輕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