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太和殿的號角聲吹開了祭月的一角,按著流程,國師這一支隊伍該出發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作為引路祭者的裴衣低垂著眼簾,等最后一聲號角聲停下了,便挺起腰桿吸氣高聲唱,“崇禎六年中秋,開祭——”
“咚——咚——咚——”
包圍在觀星臺四周著黑白相間祭服的暗衛在“祭”字一出,整齊到足以讓大地震動的鼓聲便回蕩在了天地之間。
身著華袍的國師在漫天的花瓣之中踩著桂香上了馬車,天朝的祭祀在破曉之時伴著鼓聲開始了。
——
青龍街上,還沒有天亮,街上便燃起了燈籠,有婦人早早的起床梳妝打扮,出門采買,有男人早早的出門上祠堂祭祀。
沈長昀還是第一次來盛京,江南也有舉辦中秋節的時候,但是江南和盛京的習俗難免會有一些差別,盛京對祭祀一事似乎是更加的看中。
躲在客棧屋頂的沈長昀聽見了第一聲鼓聲的時候就看見街上的人家點起了燈籠,把黑夜的長街又點亮了起來。
等到八月十五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到大地上的時候,人們都已經將寂靜的長街熱鬧了起來。
沈長昀想起了國師對自己說的話,想著時間還早,也慢慢的逛了起來。
如今的天下,也虧得內有季松吟相國治理,外有裴欽肅裴大將軍御敵,就按著現在的皇帝的毫無作為,也不會有現在的繁華盛景。
而現在季松吟也因為余城的孫子去了義丘城,宮中雖然沒了季老,但是也還有季老的弟子在,一時半會也亂不了,還有裴欽肅的大軍,在邊關勢如破竹奪回十三城,還擒獲了西戎的大王子,現在還有哪個敢惦記天朝。
有茶樓的說書的老人家想來也是為了討個喜慶,一早起來就坐在了茶樓里,給各位來閑聊的人說上幾段。
沈長昀聽見了自己感興趣的也進去找了一個地方一邊喝茶一邊吃起了包子。
那說書先生是個老秀才了,拿著驚堂木坐在了臺上也是四平八穩,有點大家風范的模樣,他擼著自己的羊胡子得意洋洋的便說起了自己當在萬民中仰望國師冊封祭祀的日子。
祭祀的日子很多,但是一年到頭能夠讓國師出現在百姓面前的日子其實不多,除了年三十的除夕,也就只有八月十五的中秋。
沈長昀聽老秀才說這中秋之日是國師當年受封的日子,那時候天災泛濫,國師站在了欽天監之后,那一年大雪紛飛,蓋過了無數尸骨,第二年,百姓豐收,百廢俱興。
再后來的后來先帝駕崩后,像是天災人禍的事情在天朝來說已經是開國以來最少的了,所以中秋這一個日子就變得與眾不同起來了。
老秀才也是個平民百姓,一輩子也沒見過什么大過天的皇天貴胄,所以更別說是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國師,但是老人家說起國師的時候,儼然是把國師夸成了天下地下,絕世無雙,仙風道骨,一心為民的老先生了。
沈長昀直到國師是個貌美的小娘子,聽著聽著也是忍不住的笑了。
撇開老秀才越說越神的書,沈長昀透過了窗戶看向了外面,看著一路上的吆喝叫賣,想著這要是在江南也是一樣的熱鬧。
結了錢兩,沈長昀倒也是心情頗好的拽著自己的沉瑛劍在街上逛了許久,中秋的祭祀早就蓋過了一開始的群英會,可見這祭祀可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更見重要。
等天大亮了,皇宮的宮門大開,號角和鐘鼓的禮樂響徹了整個盛京。
“祭典開始了!皇上和國師要出來了!”
“什么?!開始了開始了,哎!孩兒他爹,傻站著干什么,快點帶上孩子上街去呀!”
“急什么,我這不還得拿上平安符,把三娘抱上,快去跪拜國師。”
“祭典開始了,都麻利點,別沖撞了國師了。”
“……”
沈長昀聽見四周的話語,暗自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國師在百姓眼里是比皇帝還要重要的,跟個小神仙似的,也不知是好是壞。
順著人流的方向沈長昀不緊不慢的游走在了人群之中,和百姓一起期待的從青龍大街走到了皇宮附近。
皇宮四周和玄武大街上,都是皇宮的禁衛軍和身穿銀甲的侍衛,他們手拿利刃站的筆直,為皇帝出行的道路清開,維持著秩序。
百姓一個個的都把頭伸長了去看宮門處,個個兒都巴巴地望著。
“天子出行,叩——”
隨即便有九聲鞭響傳出,這名聲一出來,離得近的侍衛百姓全都安靜呼呼啦啦的跪了下來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國師出行,叩——”
隨即又是九聲鞭聲。
“國師大人!國師大人出來了!快跪下叩拜!”
“拜見國師——”
沈長昀在人群之中聽見了國師兩個字,身邊的人七嘴八舌一頓話就全都跪了下來,以至于沒弄清情況的沈長昀鶴立雞群,隔老遠都看見了天子和國師出行的壯闊場面。
饒是他看過那么多的場景,也被前面萬人跪拜的場面給震撼了,這就是盛京么。
不過這天朝倒也是有意思,在這個時候國師竟然比皇帝的名聲還要盛,一聽見國師二字跪的那叫一個利索,沈長昀直到功高震主這話,但除了這個,得民心者得天下來的更加的讓人相信。
沈長昀額能夠想得到的,那馬車上的皇帝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隔著一層珠簾,他都能夠看見自己的子民拜那國師比拜他還要心甘情愿,要不是那國師是個女子,還有天罡樓護著,他就算是不要這皇位也要那把那人給弄死。
而那些官員自然也是看見了這一切,但是那又能有什么辦法,國師會算命,你會么?國師會驅邪,你會么?那是先帝留下天罡樓護著的,哪個敢說什么。
那自然是當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