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歡關上了衛生間的門，然后把衣服放進洗衣機里，按下了開關。

舒緩的鋼琴曲在客廳里舞蹈，季城歡心緒有些浮躁，抬手便關掉了曲子。

“呀！”

顧思淤的聲音從衛生間傳出。

季城歡連忙起身沖進衛生間，顧思淤上半身蓋著白色浴巾扶著墻背對著他，頭頂左上方的花灑里噴涌而出的水灑在地上熱氣升起。

季城歡上前關了花灑，轉向顧思淤，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聲詢問顧思淤：“你沒事吧？”

見顧思淤沒有說話并且背對著躲閃著自己，又接著說道：“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帶到衛生間，我……”

“我能洗個澡嗎？”顧思淤雖然是在征求意見，但那不帶溫度的聲音可一點也沒有變化。

“可以的。”季城歡說著在熱水器上搗鼓，應該是在調溫，“你的褲子濕了，你脫了給我，我去給你曬一下，你洗完就可以穿了。”

“嗯。”

季城歡出去了，然后帶上了門。

“季城歡……”

“我在呢，你……”季城歡還沒問完，衛生間門就開了一個縫隙，一只手拖著黑色褲子伸了出來。

季城歡接過，門關上了。

衛生間里花灑打開了，沒想到這么快，顧思淤就把季城歡家衛生間摸熟了。

季城歡把衣服放在轉動的洗衣機上，看著洗衣機里轉動的那件黑色衣服出了神。

他故意給顧思淤洗衣服不是因為衣服臟，而是想看看顧思淤身上的傷怎么樣了，他故意將顧思淤帶進衛生間安置在花灑下就是想讓顧思淤洗個澡，以便看看顧思淤腿上的情況，雖然現在勉強還是依著自己的計劃陰差陽錯的進行著，但他有些猶豫了。

季城歡也清楚，如果他直接問的話，就算有什么顧思淤也不會說的，而且顧思淤又死活不去醫院，如今自己看是季城歡想的最好些的方法了。

“思淤，你叫我了嗎？”伴隨著季城歡的聲音，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

“季城歡，你干什么？”顧思淤破天荒的用高分貝的聲音說話，只不過聲音里帶著些許怒氣。

“你不要急，我是捂住眼睛的。”季城歡連忙解釋，說是解釋不如說是掩飾，季城歡這次又說空話了，他根本就沒捂眼睛。

“你進來做什么？”顧思淤是背對著季城歡的，花灑涌出的水傾瀉在顧思淤的肌膚，仿佛是一層屏障。

“不是你叫的我嗎？你沒叫我？難道是我聽錯了？”季城歡明知故問，還三連問。

“我沒叫你，你出去吧。”顧思淤簡明扼要的讓季城歡出去。

“對不起啊，我可能幻聽了。”季城歡訕訕的解釋后，帶上門出去了。

季城歡這回看清了顧思淤的后面身體，相較于前半身來說淤青是少的，只不過在脊椎骨中間部分那里脫落了一層皮，現在是偏褐色，說明在愈合了，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大問題。

到這里，季城歡也算是對顧思淤表面的身體問題有些放心了。但是醫院遲早還是要去的，畢竟健康二字寫起來容易，想要達到還是困難的。

在沒見到現在的顧思淤之前，季城歡只想求的顧思淤的原諒，把顧思淤帶離徐家，然后治好顧思淤的眼睛，最后回去上自己的大學。可當他見到現在的顧思淤之后，一切的計劃都全亂了套了，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顧思淤。

他以為自己可以坦坦蕩蕩對顧思淤說出自己的身份，卻沒想到他不可以，他以為顧思淤可以毫無防備的接受他人的給予，卻沒想到顧思淤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傷痕累累，敏感又脆弱的顧思淤怎么可能會那么容易相信他人。

變化總是能使計劃成為一盤散沙，所以，此時的季城歡只能小心翼翼與顧思淤交流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