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另一邊。
時蔚集團芯片研發部的一座二層小樓里。
遲帥愣愣地看著戴著墨鏡的時銘走了進來，出言問道，“你這是？？”
時銘摘了墨鏡，指了指自己兩個浮腫且黑的眼圈，“昨晚通宵了。”
“通宵？”遲帥不動聲色地把項目計劃表調出來看了看，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最近的項目進展都很順啊？沒什么事情需要通宵啊？
而且，他第一次見這位首席科學家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
項目忙起來兩天不睡覺三天不洗澡也很正常，沒見他像今天這樣……
區區一個黑眼圈還戴墨鏡？他在心中腹誹道。
時銘云淡風輕，“嗯……”似乎話里有話的樣子。
“對了，昨晚律協那個頒獎，你見到那個莊微微了？還雇她當首席法務官。”
遲帥一面問，一面在企業群里通知行政把早會的時間延后五分鐘，又讓秘書送了兩杯咖啡進來。
時銘點點頭，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嗯。”
這人有點不對勁。
先是昨天下午說是在海城看到了一條微博，硬生生地把跟海城大學建立對口實驗室的簽約儀式從兩個小時壓縮到十分鐘。
然后跳過自己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京城律協的頒獎活動，直接坐著飛機就趕回來了。
京城律協很厲害嗎？上個月全國律協的活動也沒見他這么殷勤啊。
女律師，首席法務官，通宵，黑眼圈？
“你該不會是……”
遲帥自認嗅覺敏銳，不然也很難以這個年紀坐上特別助理的位置。
時銘終于把思緒收了回來，看到遲帥一臉玩味的神情，當頭就是一個暴栗：
“你想什么呢？我見到你老同學了。”
遲帥伸手去擋，沒擋住，只握住了時銘的手腕，“老同學？什么老同學？”
這時，秘書安娜敲了敲門。
二人齊齊看過去，小姑娘正端著兩杯咖啡，愣在門口。
像是誤會了什么。
“那個……進。”遲帥咳了兩聲。
動彈不得的時銘送了他一記眼刀子，“把你手拿開”。
安娜低著頭紅著臉，快步走過來，把盤子放在辦公桌上。
“時總的拿鐵，加了三份焦糖糖漿。遲總的手沖，翡翠莊園紅標瑰夏。”她把咖啡分別放在兩人的面前，扭過頭準備走。
“等等。”
時銘叫住她，“為什么他的那個名字聽起來比我的貴？給我換一杯。”
遲帥：……
半點苦味和酸味都接受不了的人有什么資格喝翡翠莊園的瑰夏？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時銘扭過頭來，給了一個“我可以”的眼神。
“好的時總。”
豆子好像是遲總自己買的……
這句話還好沒說。
安娜端起拿鐵，轉身，再次快步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在等咖啡師沖咖啡的間隙，她打開一個叫“匿名吐槽”的應用，用她的一級小號，在“職場不得不說二三事”欄目下迅速建了一條新吐槽。
【今天早上我去給領導送咖啡，萬萬沒想到，撞見了我們大boss和我們總助相愛相殺的畫面，我覺得我要變成腐女了！！！】
這邊，時銘和遲帥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被八卦的對象。
時銘忍著叫秘書拿糖漿的沖動，小口啜著原本屬于遲帥的“又苦又酸”的咖啡，在后者“暴殄天物”的表情中，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忘了我因為什么招你進來了？”他給了遲帥一個眼神。
杜蔚一臉奪妻之痛：“知道知道，因為我上高中的時候是蔚老大的小跟班，那個……老大，你快點喝，到了低溫段你應該更接受不了……”
他對什么莊微微不感興趣，只注視著玻璃杯里淺金棕色的液體。
不對，這人不是一直對蔚老大耿耿于懷嗎，以前偶爾提起都會發脾氣的，怎么今天自己主動說起來了。
“等等，她跟蔚老大什么關系？”
遲帥把眼神往上移了移，剛好撞上時銘似笑非笑的神情。
同時，敲門聲再次響起了，安娜也來得很是時候。
辦公室里詭異的氛圍讓她再次止步于門口，遠遠地端著托盤，“時總，您的咖啡。”
“給他。”時銘把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拍了拍遲帥的肩膀，“你說呢？”
秘書邁著小碎步把杯子放到遲帥面前，知情識趣地逃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她再度打開“匿名吐槽”，在自己剛剛建的新話題下面增加了一句：
【我剛才又去送咖啡了，嘖嘖，我們特助看我們老板那個無辜的小眼神真的是寫滿了故事。而且我們老板平時都是一副認真搞技術的樣子，今天居然走霸總路線了，那個邪魅一笑，還好我結婚早，不然立馬倒追老板！！！】
她認真地加上三個感嘆號。
然后隨意地關上手機屏幕，開始整理文稿資料。
匿名吐槽嘛，反正也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卻沒想到，一百米外的另一座小樓里，有人看到了這條信息。
“咦？【距您的位置500米以內】有一條新吐槽。”那人在茶水間里吃著早飯。
“這么早就有瓜吃？”然后戳了進去。
“大boss和特助？500米內？這科技園區，統共也就五六家公司啊？”那人想到，在下面回復道：
【高新科技產業園E區？藍盾的？峰度的？時蔚的？】
又有人回道【不是吧，峰度的大boss都老頭子了，還玩這個？】
很快，又來了跟帖【有錢人的口味很難講的啦~】
社區里，一個一級小號發的帖子的熱度開始慢慢爬升……
**
特別助理辦公室里。
遲帥腦子里還在高速運轉。
蔚老大當年的朋友好像沒有姓莊的啊？
只有一個罵遍上下三屆無敵手的曲婉柔曲大小姐……
難道是她哥杜蘅的女朋友？
不對，杜蘅去年不是跟演電影那個陳雨桐官宣了嗎？
搞藝術的？也沒聽說過這人啊，空氣里冒出來的？
“你都不看微博的？”時銘挑眉。
遲帥撓了撓頭，“看了啊，不就一美女嘛？老大，你不會移情別戀了吧？這是公然給蔚老大戴綠帽子的行為……”
看著老大越來越走形的表情，他適時地住了嘴。
時銘無奈地開口：“我在想，S城高考榜眼的智商就這？”
“是探花。”遲帥糾正道。
“都一樣。”來自全國狀元的蔑視。
遲帥：……
“要不你再看一遍？”時銘說道。
遲帥迫于上司的威壓，掏出手機打開微博，登上自己的官方認證賬號，然后搜索了京城律協的官方號，把頒獎典禮的照片再次找出來，看了一遍。
官方很客觀地按照姓名拼音排的序，莊微微的是第十個，排在最后。
他點開圖，放大，仔細地看著屏幕上的人。
燈光和妝容讓她的眉眼看上去有些成熟，但終究還是和記憶中重合起來了。
遲帥抬起頭，很是激動：“老大！你的光棍生涯有望結束了！”
說罷，他十分開心地給那條微博點了一個贊，但他沒想到，這個行為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引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