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好好說話的人當然也不用好好跟他說話。
“確實不怎么巧。”曲婉柔把身份證扔到桌面上之后，“今天出來得急，沒帶門禁卡，找貓的時候就只有麻煩你幫我刷刷單元門和電梯了，誒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Lisa。”管家隨口答了花名，集團里叫這個名字的多了，她也不怕這位去投訴。
“說中文。”曲婉柔頭也不抬，拿起剛才她打印的尋貓啟事看了看。
看來很懂公司政策啊。
“林……麗莎。”管家沉默了一陣才開口，她覺得這人是來找茬的，于是沒去碰那張身份證，剛要開口說什么。
“哦，等一下。”
曲婉柔搶在她之前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了一陣，報了一串手機號，“哦，忘了說，登記的號碼是這個。”
前臺小妹坐在電腦前，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勢，有些楞。
按道理，業主們只會報一報自己的房號，而她們最多核實一下手機號，甩身份證這種操作是個什么意思？
她轉向林麗莎，畢竟她是周末的值班經理，“這個，林姐？您看？”
也算是服務業的老江湖，林麗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里有些許不妥，她再次掛上公式性地微笑，看了一眼身份證上的名字：“小王，幫這位，呃，曲小姐查一下。”
“好的。”得到領導批準，小王十指翻飛，在系統里輸入了“曲婉柔”三個字。
然后她直直地看著屏幕，愣住了。
“怎么回事？”林麗莎看小王沒有動靜，問道。
小王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看向林麗莎，“這系統……是不是出問題了？”
林麗莎翻了個白眼，心想著這新人也太不靠譜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走到電腦前，問道：“什么問題？”
曲婉柔在旁邊冷笑了一聲。
莊微微低聲問，“怎么回事？”
“沒事，你放心吧，只要沒出小區，肯定把貓給你找到。”曲婉柔繼續拿似笑非笑地眼神看著那位神色倨傲的女管家。
林麗莎沒吭聲，這兒有監控呢，也不好跟人吵架，要是被投訴了倒是得不償失了。
她漫不經心地向屏幕上看去。
只見客戶姓名【曲婉柔】下面，整整齊齊地跟著一排房號。
1棟2201
2棟2201
3棟2201
……
27棟2201
26棟2201
見鬼，系統真的壞了？
林麗莎不動聲色地抬頭，問道：“曲小姐，請問一下您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哦，稍等。”曲婉柔再次翻了翻通訊錄，找到【買房專用號碼1】，念了一遍。
林麗莎把小王擠到一邊，輸入了剛才那串數字，回車。
下面依舊整整齊齊跟著那排房號。
等等……
林麗莎突然想到小區里那個傳說……
當年賣房的時候有個大客戶來看上了一號房戶型，后來她先生過來付定金的時候不記得到底看上的是哪一棟的了，聽說她生日是某一個月的22號，干脆每一棟的2201通通買了個遍。
所以是眼前這位？
“不好意思曲小姐，讓您久等了。”林麗莎把身份證恭恭敬敬地遞回給曲婉柔，“您報個名字電話就行了，拿什么身份證呀。”
“哦，我怕你們讓我證明我自己是我自己。”曲婉柔輕飄飄地手下，隨手塞到了提包的夾層內，“現在可以幫我們認真找貓了？”
她在認真兩個字上面加上了重音。
“好的，沒問題，我馬上通知保安隊，每一棟樓地毯式搜索。”林麗莎點點頭，當著她們的面拿起呼叫器，把事情說了一遍，強調了是業主的寵物。
莊微微這才了然——對方答應得倒是很爽快。
原來區別對待在這里。
她笑瞇瞇地看向曲婉柔，用眼神告訴對方“還是你厲害”。
曲婉柔回敬了她一個“那是當然”的眼神，然后她神色一變，轉向那位前倨后恭的值班管家，“監控看了嗎？”
“我們的監控只有電梯和出入口有。”林麗莎未完地解釋道。
“那意思就是沒看咯？”曲婉柔很快地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
“這個……這位小姐剛才沒要求看監控。”林麗莎把求助的眼神投降莊微微，這一位看上去與世無爭的樣子，應該能夠體諒一下人間疾苦。
莊微微抬眉，“還沒聊到這來。”
“貓什么時候丟的？”曲婉柔問。
“不知道，昨天去錄制之后就沒回過家。”莊微微想了想，這兩天里確實發生了太多事，她竟然忘了給豆豆留足夠的貓糧。
“行吧，那你把昨天早上六點到剛才的監控都調出來，開倍速，咱們一起看。”曲婉柔充分發揮了大小姐頤指氣使的態度，對林麗莎說道。
“好，請跟我來。”
林麗莎沒脾氣，雖然看監控少說也要一兩個小時，還是掛著一臉被迫營業的笑容準備把二人往監控室帶。
對物業來說，業主就是上帝，尤其是在知道這位業主每個月要給公司交好幾萬物業費的時候，畢竟這直接影響到她們這群人的業績。
“林姐，等一下。”小王突然站起來，“剛剛有17棟的業主給我打電話，說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在樓道里聽到了貓叫聲。”
“你確定是……十二點左右？”林麗莎重復了一遍。
“對，那位業主剛剛打電話說她晚上大概十二點回家的，然后去廚房倒水的時候聽到保姆房外面有貓叫聲。”小王回憶了一下。
曲婉柔還挺滿意的，這效率倒是高，“那就從十二點往后看，先看電梯監控。”
“好的。”林麗莎這次的笑容倒是發自真心了，畢竟這起碼縮短了一半的時間。
莊微微在思考著什么，沒動。
“想什么呢？走啊。”曲婉柔拉了拉她。
“我在想，幸好豆豆沒跳樓。”她抬頭，很認真地說。
曲婉柔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但好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她恢復得很快，問道：“要不你回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也行。”莊微微點點頭，她心里踏實了許多。
剛才回想了一圈，豆豆很有可能是從設備間的通風窗爬出去的，貓一般也沒什么方向感，很有可能還在樓道里，或者被什么人給帶回家了。
二人如是達成統一意見。
曲婉柔端著茶杯坐在監控室里，優哉游哉地看著倍速播放的電梯監控畫面。
林麗莎在一旁握著鼠標，一副如臨大敵的神情，自那位女士回家后，畫面上的時間已經快一點了，電梯也沒什么動靜。
終于，一個身材有些高的男人才走進電梯。
在倍速的作用下，幾秒鐘之后他就下了電梯，之后便一直是靜止的畫面。
“等等。”曲婉柔似乎有些后知后覺，“剛才那個男的好像有點眼熟，往前調一點。”
她的祈使句并沒讓林麗莎受到冒犯，反而是松了一口氣，畢竟這多多少少算是有些發現。她從善如流地把監控往回調了一些。
“速度放慢。”曲婉柔道。
“好的。”林麗莎取消了倍速，甚至開了慢放，好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曲婉柔一張俏臉幾乎要湊到屏幕上去了，“這人是……”
“時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