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門前竹影落在靈姬窗前。
起風,斑駁暗影晃動如海波。
靈姬躺在床上睡不著,側身枕著胳膊,盯著窗外夜色。
麒麟嘉嘉竄出來,趴在靈姬身旁,“靈姬姐,蔣恩齊不肯將段明玉的私賬交出來。明顯不給靈姬姐你面子,該打!”
靈姬瞟嘉嘉一眼,“你有什么法子?”
嘉嘉沉默是金,悶不做聲了。
“哼。”靈姬鼻孔發出一聲輕哼,“就知道貪酒,到用的時候半點用也沒有。”
嘉嘉垂頭,埋在褥子里。
靈姬咬牙切齒:“段明玉是蘇昭榮門生,藍顏清也是。當年科舉主考官便是蘇昭榮。所以段明玉將官銀送入京城,極有可能送蘇昭榮府上!”
嘉嘉抬頭,眸子射出精光,極是贊同:“肯定是蘇老賊!”
靈姬凝眸沉思,“我明日再說服蔣恩齊。先睡了。”
…
月上中天,一道黑影飛檐走壁,身姿比燕都要輕盈,飛身潛入蔣恩齊的蔣府。
誰料人剛落地,高舉火把身披甲胄的士兵一擁而前,將人圍在中心。
插翅難逃!
蔣恩齊大步走來:“束手就擒!”
親信上前,一把要扯下那人的蒙面黑布。
那人出手如纏蛇,一掌打在那名校尉的胸口,打得他身形不穩,踉蹌后退,欺身拔出他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蔣恩齊拂掌冷笑:“好身手。”
“你怎么不說話?你怕我認出你,所以…”
話未說完,那人推開那名親信,朝屋檐飛掠。
蔣恩齊伸出大掌,士兵跪奉弓箭。
那人扭頭,見蔣恩齊搭箭彎弓,臨空轉身,擲出一刀。
箭彈射而出,與刀尖碰撞,叮的一聲,火花爆起,箭與刀都偏離準頭,一箭如蛇咬射穿那人的手臂。
刀扎入蔣恩齊腳邊,三寸地方。
那人咬牙堅持,額頭卻冒出冷汗,雙腳落在屋頂,幾個掠影已消失不見。
親信緊捂胸口,聲音依舊銳利:“將軍,是不是派兵捉拿?”
“不用,他還會來的。”
…
月光下,門窗大開。黑衣人靠在窗口,額頭冷汗如雨。
他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他本來面目,眉目清秀,面容俊美。
咬住一根圓木,握緊匕首,割開箭瘡周遭的黑衣,深吸一口氣,盯著箭瘡順著箭桿下挖。
喉嚨間嘶吼出痛苦的悶哼,面目扭曲,不見原來俊朗清逸,放下匕首,用力拔出帶血的長箭。
迅速用藥粉敷在流血的傷口,白色藥粉如雪般融化在泉涌的血口。
用紗布纏裹好傷口,他才松口氣。
“事涉父親恩相,我必須處理妥當。”
歇夠了才收拾,擦洗血痕,將箭和染血的粗布包好,埋在庭院的竹林里。
“真是人不可貌相,要不是我守在蔣府,倒不知道一貫文弱示人的翩翩公子竟然是個會武功的。”江流兒翹著二郎腿,嘴里咬著干草,望著滾圓的白月亮。
“要不要告訴靈姬?”江流兒眉頭挑起,“算了,靈姬不知道,我知道。一路看著藍公子如何扮柔弱,不可挺有趣!”
…
天剛亮,不約而同的,藍嵐,靈姬同時推門出來,白昭嗣沒心沒肺地躺在床上打著哈欠,“天沒亮,沒亮,我再多睡會。啊…”
未說一字,靈姬大步前行,藍嵐臉色蒼白的跟在后面。
“今日非朝例,蔣恩齊興許在府中。”
靈姬點頭,由藍嵐帶路。
…
“蔣將軍,本殿下前來拜會。”昭明公主大步跨入門檻,身后藍嵐負手,神色平靜。
蔣恩齊起身迎接,眸子在藍嵐身上打量,似在辨認昨夜闖他府上的賊人。
“昭明公主,我蔣某人有一說一,我手上并沒有你要的東西。”
靈姬神色頓時一冷,“你要逼我派鎮妖司官員前來搜查?”
蔣恩齊忽的寒芒如刀,目光銳利:“本將軍忠心為國,昭明公主若是執意如此,本將軍只好拒人千里了。”
靈姬冰冷的眸子燃燒著火焰:“可惡!藍顏清跟段明玉一樣都是蘇相門生,連蔣恩齊都要抱蘇老賊的大腿了!”
“藍嵐不可信!”靈姬得出結論,負氣離開。
蔣恩齊重新打量藍嵐,“昨夜藍公子可睡得好?”
藍嵐笑了笑,“多謝蔣將軍掛牽,我昨夜睡的好,一夜睡到天亮。”
蔣恩齊躬身作揖:“藍公子,我蔣恩齊佩服蘇相,可惜無門路見蘇相。如果藍公子愿意牽線,我蔣某人甘愿肝腦涂地報效朝廷,回報蘇相栽培。”
藍嵐不扶,神色如常,“你報效朝廷的心我知道,待我見過蘇相,設法言及你的忠心。”
蔣恩齊笑著奉上一疊銀票,“藍公子,這點意思萬望笑納。等我隨同押解段賊回京,一同見過蘇相大人。”
藍嵐并未接,也不拒絕,寧定注視蔣恩齊。
蔣恩齊笑了笑,“我太過突兀,實在冒昧了。藍公子若不信我蔣某人,我蔣恩齊可以納投名狀表明心意。”
藍嵐不語。
蔣恩齊笑的實在尷尬。
藍嵐點頭,“我父親藍顏清身為開元朝進士,蘇相門生。與蘇相言說你的忠心舉手之勞而已。蔣將軍,蘇相操勞國事,我等身為朝廷官員武將,應該悉心護佑大唐,護佑蘇相才是。”
蔣恩齊連連道是,望著藍嵐,許是第一次做這事,笑的十分不自然。藍嵐伸手接下,收入袖口。
“藍公子事機繁忙,我蔣某人恭送藍公子。”
蔣恩齊一路恭送藍嵐出府門,藍嵐點頭離開。
“難道昨夜不是他?”
既然蔣恩齊愿意投靠,省得我再夜探蔣府。
藍嵐神色輕松,嘴角上揚,“中他一箭不算什么,父親的囑托算是大功告成。”
…
蘇昭榮門生:段明玉,藍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