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嵐，你指揮一下，我先走了?！辈苌偾淇粗描F鏈鎖住，躺在大理寺廣場的段明玉，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著走了。
藍嵐目送曹少卿的背影消失，朝手下?lián)]手。
一桶桶的牛糞倒在段明玉身上，段明玉的嘶嚎一直未停，折騰的累了，有氣無力的聲音漸漸低了。
“我先走了，隨時向我匯報情況?！彼{嵐皺眉，覺得不舒服，尋曹少卿的方向去了。
“段明玉自詡文采斐然，風流倜儻。如今盜銀案破，他聲名狼藉，又受牛糞污了身，可謂一擼到底，永不翻身啦?！?/p>
“咱們離他遠些，牛糞好臭的。呵呵。”
“對對對，今晚我請吃烤串，城東那家烤牛柳堪稱一絕，不嘗嘗可惜了?！?/p>
“一次我請?！?/p>
…
藍嵐想起那日把蔣恩齊引薦給蘇相。蘇相未見，僅留蔣恩齊在相府客廳喝茶，喚藍嵐入內(nèi)院書房稟告。
“尋回失盜的十萬兩官銀，給曹州盜銀案畫個句號?！?/p>
這兩句聽起來不錯，替陛下分憂。可蘇相未言明保不保段明玉，哪里尋回失盜的十萬兩官銀，究竟怎樣才算畫個句號。
陛下滿意，三司滿意，蘇相滿意，那我到底在不在意段明玉的死活，如何處置段明玉才算恰到好處。
如果這是蘇相考較自己的功課，那就值得重視。蘇相初次考較難題，我必須讓蘇相滿意。
段明玉的私賬不在蔣恩齊手上，那他并沒有進階成為蘇相門生的資格。
關(guān)鍵在尋回失盜的官銀。
沒有那十萬兩官銀，陛下那里交代不了，蘇相那里也難交代，三司不滿意，案子就難畫個句號。
這是個踩高蹺的活兒，頭上又頂著大缸。
下面踩著段明玉，上面盯著三司，蘇相和陛下。
“若要保段明玉，那就讓他裝癲狂。若要尋回失盜的官銀，蘇相不吐出來那十萬兩官銀，我如何弄出來交給陛下？”
藍嵐躊躇不安，在僻靜的庭院來回踱步。
“不行就鑄官銀?！?/p>
念頭剛冒出來，隨之而出的便是驚出一身冷汗。
私鑄官銀比私賣鹽鐵的罪都要重。
一旦讓人發(fā)現(xiàn)，可是誅九族的。
“蔣恩齊要做蘇相的門生，那我便給他這個機會?！?/p>
蔣恩齊暫住舊友魏德陽家中，我遣人請他到郊外風雨涼亭一聚。
藍嵐花一粒碎銀子，將信托付信差晚一個時辰送到魏德陽家，隨后朝城郊走。
坐在涼亭下思考說辭，抬頭眺望城門口方向，“來了，比想象中要來的快。”
一騎絕塵而來。
“藍公子，蔣某得信便趕來。你要我做什么盡管提。只要我蔣某做得到，義不容辭！”
“那就多謝你了。蔣大人，做成此事，蘇相必然滿意?！彼{嵐起身作揖。
“到底什么事？”蔣恩齊即興奮又忐忑。
“我要替曹州盜銀案畫個句號，讓陛下、蘇相和三司滿意?！?/p>
“藍公子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提?！笔Y恩齊豪爽地說。
事已至此，也只有咬牙挺過去了。
藍嵐打量蔣恩齊，“此事兇險，蔣將軍可敢搏？”
蔣恩齊遲疑，隨即目露冷凝的狠色，擋我富貴者，通通踩下，“藍公子，你說吧。上刀山下火海，我蔣某絕不皺一下眉頭?！?/p>
“我要十萬兩官銀憑空出現(xiàn)在該在的地方。”藍嵐脫口而出道。
“怎么？你辦不到？”
蔣恩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藍公子要私鑄官銀？”
“我可沒這樣說。而且今天你我從未見過面，更沒說過話?！?/p>
“我知道，我懂。一個月內(nèi)，蔣某必做到。藍公子，做成此事，你是否幫我引薦蘇相。蔣某可是萬分敬仰蘇相的?！?/p>
“事成之后。”藍嵐回答，負手悠閑，又有些鄭重。
“好，我要即刻回去準備?！笔Y恩齊單騎奔遠。
“希望一切順利?！彼{嵐望著蔣恩齊奔遠的背影，脫水似的頹然坐下，手指微顫。
好半晌，藍嵐才起身朝城門口方向走。
私鑄官銀，如在懸崖峭壁蒙眼走。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
…
段明玉的案子因他的瘋癲而暫且擱置，可也延遲不了多久。
全長安舉世矚目的便是六皇子和兵部尚書王邳之女王蘇墨婚娶，凌云君和沈家嫡長女沈清池的婚事。
蔣恩齊悄悄買下春安坊的一處倉庫作為鑄造官銀的地方。
親自坐鎮(zhèn)，出入防守嚴密，日夜趕工。
“將軍，這是樣品?！币话傩沾虬绲氖勘钢诲V新鑄的官銀。
“不要叫我“將軍”，要嚴守密令。”
“是，東家?！笔勘晳T性的做標準的軍禮。
蔣恩齊懶得訓斥，拿起官銀瞧了瞧，掂了掂，“成色不對，多用軟銀增色?！?/p>
軟銀就是錫。
“屬下這就買錫?！?/p>
副將大步出倉庫。
蔣恩齊揮手，“不要吝惜軟銀，我要官銀像官銀的樣子?！?/p>
“是，東家?！?/p>
看著士兵將所有的錫倒進熔流，蔣恩齊揮揮手驅(qū)散毒臭味，朝門口方向望去。
…
長安戍衛(wèi)司
“大人，下面報市面上有人大量收購碎銀和錫。”一戍衛(wèi)司屬下快步走入戍衛(wèi)司首殿，單膝跪地稟道。
戍衛(wèi)司首座王虎長的虎軀虎目，不怒自威，肥厚的手掌按在案上，心中起疑，難道有人想私鑄官銀？盜銀案尚缺那失盜的十萬兩官銀，如今竟有人想私鑄官銀，只怕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
“迅速查明，報與我知?！?/p>
“是，大人。”
“此事最好拉上鎮(zhèn)妖司鐵帥一起，不然蘇相那里…肩上的擔子重??！”
…
一頂轎子落在鎮(zhèn)妖司門口，王虎下轎，阻止守衛(wèi)入內(nèi)稟告，大步走入鎮(zhèn)妖司。
“老伙計，我想你，來看你?！蔽慈胧椎睿趸⒙暼绾殓娦呛堑穆曇粢褌魅腓F帥耳中，
鐵帥皺眉，“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沒什么好事。”
“來人，看座?！?/p>
王虎笑呵呵落座，目光斜視，似在看首殿左前的青銅鶴會不會活過來。
鐵帥揮退了屬下，靜靜觀察王虎。
王虎道：“你我老朋友，我就開門見山了，我懷疑有人私鑄官銀，跟曹州盜銀案有關(guān)。”
“哦。”鐵帥不動聲色。
“戍衛(wèi)司有事，我就不多待了。”王虎拱手，你知道這個線索會不告知陛下？王虎轉(zhuǎn)身，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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