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玉聞言稍遲才慢慢扭頭看向靈姬，沉默的眼睛轉了轉，唇似開似閉的，“我自然求活。”
“蘇老賊不肯救你，你知道我為何要救你？”靈姬如水的眸子透著冷定。
“你跟蘇相有仇，你不是為救我，而是要用我來對付蘇相。”段明玉心里明鏡似的。
靈姬進逼，“你要活命，我要對方蘇老賊。兩相便宜。趁著房相辭位，朝局不安，何不把浪潮往蘇老賊哪里引？你或許活命也未可知。”
段明玉不答反問看似無關卻最為緊要的話題：“陛下屬意誰替代房相為左相？他何時來京任職？”
擰眉，眸子轉動，似在思考何人最有可能擔當左相，和后面朝堂爭斗的一系列的動作。
“可能是姚廣孝，也可能不是。”
“嗯。姚廣孝與蘇相有仇。他的子侄當年挪用皇廟的地，給蘇相門生參奏一本，給發配邊疆喝西北風了。房相憐惜姚廣孝有大才，才僅僅罰做地方官。”段明玉神色頓時輕松，眉眼舒坦開來。
“你要是答應，偷偷告訴我你的私賬藏哪里了。”靈姬湊近，盯著段明玉的眼睛說。
眼神中有忐忑和期待，卻故意隱藏起來。
“等姚廣孝回京當左相，我再告訴你。”
老狐貍！
“你最好活著等他回京拜相。可你記住，你要反水，蘇相會容你兩面三刀搖擺不定？說不定你今晚的飯菜里就有送你上西天的毒藥！”
段明玉心知肚明，小船要渡海，只得順著浪濤搖擺才能不沉。
“昭明公主，茶來啦。您這么快就走？不喝杯茶？”牢頭端來銅壺，里面冒著茶香。
“送進去給段明玉喝，我不渴。對了，從今天起，段明玉的飲食必須用銀針試過才能送去。”靈姬斂著脾氣，要是以往我早打翻了。
朝堂爭斗就交給老狐貍帶著小狐貍去斗。最好兩敗俱傷才稱我的意。
藍嵐陷入私鑄官銀案，陛下要我尋回十萬兩官銀才肯放過藍嵐。
我可如何尋回失盜的官銀來。
靈姬帶著滿腹心思回到鎮妖司，天色已暗，卻無心思。
“靈姬姐，你都一天沒進食了。不要為報仇茶飯不思。累挎了可怎么好？”嘉嘉竄出來叫道。
“我不餓。”靈姬心口煩悶，翻身，隨口問：“莫離怎么樣了？不，藍嵐好些了沒？哎，我好煩！”
“靈姬姐，你對藍公子動心了？”嘉嘉關心地問。
“我不知道。他死心眼，看著挺聰明的，就是傻傻的要替蘇老賊頂罪。他是不是傻？”
“他不是傻，是愚忠！”嘉嘉強調。
“都一樣！”
“我要親自過問藍嵐私鑄官銀案，牽出蘇老賊這個幕后主謀！”
“除非你撬開他的嘴，不然他寧死都不肯配合的。”嘉嘉撓著脖子，眼睛靈動地瞥眼靈姬。
“我要白昭嗣配合我演出美人計，逼藍嵐就范。睡吧，明天事明日畢。”
“哎，靈姬姐。”嘉嘉歡喜挪近些。
“好癢，你挪遠些。咯咯。”
…
天一亮，靈姬出門趕往白家，生拖硬拽地拉來白昭嗣。
白昭嗣犯困，睜不開眼，“靈姬，你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的？我困，要睡覺。”
“你昨晚偷雞還是摸狗了？”靈姬懶得理她，直接拉進鎮妖司。
“莫離，白昭嗣睡懶覺。”靈姬的口給白昭嗣捂住，她睜大眼輕輕搖頭。
靈姬眼睛帶著笑意，點頭示意。
白昭嗣松開手，埋怨一句：“我昨晚陪母親賣一天的烤乳豬，累壞了。睡個覺補補有什么。”
“好，你補覺合理行了吧。我需要你逼藍嵐就范。我要他供出蘇老賊就是私鑄官銀案的幕后主謀。”
“沒益處的事我才不干！”白昭嗣嚷著回去睡覺。
兩扇門推開，莫離和藍嵐同時出來。
兩人看見靈姬和白昭嗣拉扯著，又互看一眼，作揖相讓著都不先挪足。
莫離憔悴的令人擔憂。
“莫離，你昨夜沒睡好？”靈姬松開白昭嗣，走向莫離。
莫離迎上兩步，“昨夜風大了些，窗戶關了又開，所以沒睡好。”
靈姬轉向藍嵐，“藍嵐，你待罪之身，需要配合尋回失盜的官銀。你可要全力以赴，不得計較恩情得失。”
“好。”藍嵐望著靈姬有些失神，擦額掩飾，淡然點頭。
“白昭嗣，你陪莫離。我與藍嵐有案要查。藍嵐，走，分析案情去。”
“莫離，你多走動多陪白昭嗣說話解悶。我有事先忙了。藍嵐，走！”
靈姬說完大步朝院外走。
藍嵐朝莫離作揖，轉身跟上靈姬。
“靈姬…”莫離喚她。
靈姬扭頭，“什么？”
“我給你的定情信物你可一直帶在身上？”
“嗯，一直都在。”靈姬掏出鴛鴦玉配，“好了吧，我真的有事。藍嵐，走吧。”
白昭嗣笑著走向莫離，“你擔心什么？怕靈姬給藍嵐拐走？”
莫離淡淡一笑。
“走，我陪你走走。”白昭嗣扶著莫離。
莫離換扶為抱，輕咬她的軟耳，醉意柔情似水的一笑：“我要你。”
白昭嗣笑顏如花，溫軟的玉手抵住莫離的嘴唇，掐住他的腮幫向后一推，翻身站穩。
莫離向后倒退三步，玩味淺笑，輕撫白昭嗣觸過的地方。
白昭嗣婉轉一笑，眸子蕩漾著秋波：“莫離，你要娶我就打贏擂臺，八抬大轎聘娶我。靈姬和我你只能選一個。”
“我兩個都想要。”莫離張手擁向白昭嗣。
“我才不答應。”白昭嗣輕笑走開。
…
“藍嵐，你說到底是不是蘇老賊命你私鑄官銀的？”靈姬不報什么希望，眸子凝聚緊盯藍嵐的臉。
“蘇相是我父親恩相，請你不要老賊老賊的叫他。”藍嵐皺眉，拘謹一禮。
“我偏喜歡這樣叫。你管的著嗎。”
“藍嵐，你都身犯死罪，怎么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你知道蘇老賊就一定會保你？”
“我不知道。我與蔣恩齊商量的時候就考慮到了。蘇相要盜銀案完結，除了私鑄官銀別無它法。”
“你要是跟姚廣孝搭上線，求他保你。或許你就可以脫罪也說不定。”靈姬閃著大眼睛望著藍嵐，似笑非笑的。
“我父親說過士人要忠心，那樣才內心和名聲都貞潔如一。不朝秦暮楚，恩相提拔我父親做門生，一生都認蘇相為恩師。”
“愚忠，糊涂，蠢蛋！”靈姬看不慣有人忠心蘇老賊，抱臂瞪著他，挑眉罵道。
藍嵐尷尬，不知道手腳放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