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十六年我跟隨爺爺奶奶活在依附在城市邊緣的一個很小很小的縣城里,我向往外面的世界,可又害怕外面的世界,直到那個2014年。
2014年二月,大伯勸說爺爺奶奶讓我和堂妹去市中心的一所學校一起讀書,費用很高但環境比現在好很多。我知道爺爺奶奶一夜未眠,可第二天他們還是決定送我過去讀書。
爺爺奶奶和我一樣從未離開過自己生活的環境。三月份我們一起去參觀學校的時候我在他們眼睛看出來了對這所學校的喜歡。當然我也很喜歡。
沒過幾天我就入學了,在我們那個很小的縣城沒有人關心你穿的衣服是不是名牌,鞋子是不是耐克或是阿迪,只要穿著得體就可以了。可當我走進那個明亮,黑板里有著電腦屏的教室時,忽然手足無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臉漲得通紅。還好老師沒有讓我們介紹太久,我快走幾步坐到了座位上。
第一節是數學課,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寫著函數的公式,低頭記筆記時忽然發現了桌子上的字條。
“你好新同學,我叫段煜。”
抬頭看時,前面的男生回過頭沖我笑笑,然后繼續聽課。
這個名字讓我想到了金庸先生筆下的“段譽”,當時看這個小說時,最愛的人就是他了。
我在他那行字下面寫到:你好,我是王言如。
遞了過去,就沒了下文。當時我也不知道未來六年會和他發生那么多故事,早知是這樣的結果,當時就應該把字條收起來,再不回給他。
我堂妹看起來和她們很融洽,一起談論著誰家的化妝品最近打折,談論著自己新買的阿迪家的貝殼鞋看著好看其實穿起來并不舒服......
我看了看自己沒有牌子的鞋,沒有說話,回到位子上,看著這幾天講的公式。忽然桌子上的水被人拿起來,我一抬頭發現一個男生正在咕咚咕咚的喝著我的水。
“那是我的水。”我有些不太高興,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顯然對方也怔住了,然后連忙道歉解釋自己后面原來坐的是個男生,習慣性打完球回來拿他的水喝,忘記了是我,然后拿起他自己桌子上沒有開封的水給我。我沒有搭話,接過水繼續低頭。
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坐在位子上回過頭和我說話:“王言如吧,你記得我嗎?我是段煜段煜!”
我才想起來那天的字條。我有臉盲癥,所以記不太清楚他的樣子。
他見我不說話就問我,怎么不和那些女生一起去買零食和奶茶呢。我想到那微乎極微的零花錢,臉有些熱,說自己不愛吃零食。他依舊吧啦吧啦地講著自己今天打球的趣事,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偶爾笑笑。
和奶奶約定每周末都和他打電話講一下學校里的情況,回到寢室鉆進被窩里開始打電話。和奶奶講了學校的發生的事情,然后不經意提到了段煜,奶奶告訴我千萬別早戀,然后嘮叨了兩句,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才發現室友站在自己床附近看著我,我有些發懵。
“小如如,老實交代吧,什么段煜啊!”幾個人爬上我的床開始癢癢我。
我和她們一直很客氣,她們以為我不好相處,所以一直敬而遠之。直到昨天晚上我看書看到一個笑話,忽然笑起來。她們一臉懵地看著我,我把故事和她們講了一遍,然后她們沒笑,我卻再次笑了。然后我在她們心里的形象就崩塌了。
“什么啊?沒有啊。”我有些懵。
“你還不承認,我們都聽見你和奶奶打電話提起段煜了。”
“對啊對啊,都告訴家里了啊,好甜啊!”
“哎,沒想到咱們寢室的小姑娘也被段煜俘虜了!”
我有些苦笑不得,和她們解釋了這幾天的事情,她們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悻悻地離開。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他叫段煜,你又姓王,還真是有緣分啊。”
這樣就是有緣分嗎?我想到那個男生笑,然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