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把冰冷鋒利的手術刀切入她的腦部時,姚知知的靈魂脫離了肉體飄蕩在半空。
她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在她的腦組織中翻找著什么,邊上幾個助手模樣的人神情激動地守在一邊,一眨不眨的眼里有著瘋狂和炙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在她腦組織中翻找的研究人員動作變得急切起來,臉上的神情也從激動難耐變得暴躁不安。又幾分鐘過去后,仍舊一無所獲的他氣急敗壞地把手術刀摔在了手術臺上,幾個助手也是一臉沮喪。
不一會兒,一行人不得不垂頭喪氣得離開了。
姚知知看著他們背影,聯想到不久前聽到的傳言,心里苦笑一聲。
末世全面爆發已經有大半年了,起因是地球遭到無數顆不知來源的隕石襲擊,那些攜帶著未知射線和病毒的隕石改變了地球上動植物的基因序列組,地球上的大部分人喪失了人作為高級動物獨有的理性和智慧,變成了狂躁而嗜血的怪物,就如同末日電影里的喪尸。
喪尸到處咬人吃生肉,被咬的人要么被吃掉要么變成他們的同類,就連貓狗之類的低等動物也不能幸免,人類幾千年的文明毀于一旦。
自此,人類拉開了和喪尸的長期斗爭的序幕。
隨著時間的推移,喪尸不斷進化等級,人類中也出現了各種異能者。異能者中以金系、木系、水系、火系、土系異能數量最多,風系、雷系、精神系和空間異能為稀有異能,極少數異能者甚至進化出了雙系異能。
稀有異能者和雙系異能者在各大基地被奉為座上賓,是基地領導層極力籠絡的對象。
喪尸在進化到二級后腦中出現了晶核,晶核中含有的能量可供對應的異能者吸收,因此末世不久后晶核成為代替貨幣的交易媒介。
姚知知是一名三級水系異能者,末世后水源被污染,人類的飲用水大部分來自于水系異能者的供給,因此她在基地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水庫放水。
昨天她在工作時聽到有兩名水系異能者小聲的討論說基地實驗室在拿異能者的尸體做研究,想要從中研究出異能者產生異能的原因。
看來,實驗室那些醫學瘋子沒有在異能者尸體中發現類似晶核一樣的東西后就把主意打到了活著的異能者身上。
想來他們剛剛就是在她的腦組織中尋找晶核了,可惜結果讓他們失望了。
一想到她會出現在實驗室的原因,撕心裂肺的痛意席卷了她,她凄涼地笑了笑,原來她的人生就是個毫無意義的笑話。
姚家作為大亞國十大世家之一已傳承了幾百年。他們家雖說是遠房旁支比不得嫡系顯赫榮耀,但也稱得上家境優渥。
姚知知自小生活富裕,衣食無憂。
但她是家里的第二個孩子,上有才貌雙全能說會道的姐姐,下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弟弟,夾在中間的她常常是被忽略的那個,從小到大,她從家人身上得到的關愛少得可憐。她的性子并不擅長說甜言蜜語討長輩歡心,哪怕是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承受,時間長了在家越發像個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末世爆發。
末世第二天,她覺醒了水系異能,也是他們家唯一的一個異能者。在他們一家人帶著少的可憐的食物從A市歷盡艱險逃往光華基地的途中,是她用她的水系異能給大家換來了可以活命的物資。
進入基地后,也是她去水庫工作給大家掙來了積分以換取生活物資。一開始基地的物資尚且充足,她每天都能帶回足夠一家人吃的食物。后來,隨著基地人口的逐漸增加,她能帶回來的食物一點點變少。為了把食物省下來留給家人,她每天就吃一點點只能保證自己不被餓死的食物,身體日漸消瘦下去。
而他們是怎么對她的!她永遠忘不了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張張丑惡的嘴臉!
她的媽媽李玉萍臉上帶著溫柔慈愛的笑意,說出的話卻殘酷無情:“知知,靠你掙的食物已經無法養活大家,媽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活活餓死,上頭說了只要我們肯把你送去實驗室就給我們一家免費供應一年食物,你一向乖巧懂事,肯定會體諒媽媽的,是不是?”
她的爸爸姚建國用著不屑的語氣說道:“你還和她廢話這么多干什么,她又不是我們親生的,我們給了她這么多年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該輪到她回報我們了!”
她一直仰望崇拜的姐姐姚靜雅看著她的眼里是滿滿的嫉妒和惡意:“媽媽,把她送去實驗室是為人類異能的研究做貢獻,我們一般人還沒這個機會呢!”
她疼愛有加的弟弟姚振杰冷漠地催促道:“媽媽,快把她送去換食物吧,我都快要餓死了,她反正也不是我親姐!”
原來如此!很多從前想不明白的事這一刻都有了答案。她原以為父母只是有些偏心,她只要再努力一點再懂事一點他們就能看得見她,不會忽視她冷待她。
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他們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而她只是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外人,一個隨時可以出賣換取利益的外人!
他們從未把她當家人看過!
而她也不再將他們當做家人!既然是他們先拋棄了她,那她也不想要他們了!
她感覺她的意識在漸漸消散,她想她大概要魂飛魄散了,算啦,反正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愛她的人,也沒什么好留戀不舍的。
正當她心如死灰,放任自己的意識墜入無邊黑暗中時,一陣巨響震得整個實驗室都晃了晃。
她的意識隨之清明了幾分。幾分鐘后一隊滿身煞氣的人火速沖了進來,領頭的男人身材高大氣勢驚人,一舉一動都帶著王者的氣息,相貌因臉上沾滿了喪尸血跡而看不清,只露出一雙布滿血絲,凌厲深邃的眼睛。
封俊辰焦急地掃視著整個實驗室,前所未有的恐慌占據了他的內心,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嘗到了害怕的滋味,他怕他會來不及趕到,而來不及的后果是他將永遠失去他愛逾性命的寶貝,這是他絕對無法承受的!
突然,他身形一僵,目光死死的定在手術臺上那纖細瘦弱的人身上。
他步履踉蹌地撲過去跪倒在手術臺邊,用他帶著顫意的手指眷戀不舍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心口處源源不斷地傳出的窒息般的痛意讓他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嘴唇動了動,一開口喉頭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似的,最后只依稀傳出幾聲好似瀕死困獸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