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江暮著實呆滯了幾秒，然后手指握住男子白皙勻稱的腕。

他很輕松的化解了手上的阻力，一點點拉開環繞他腰的手臂，從那個懷抱中解脫出來。

蘇遠寧退后一步。

江暮轉過身，就正好和他面對面了。

兩雙漂亮澄澈的眼眸互相對視，一雙黑幽陰沉，像是空寂的古井，一雙溫柔寧靜，像是微瀾的池面。

夜風撩起他們額前的發絲，兩雙截然不同的眼底卻有許多一晃而過的暗光隱隱浮現。

各懷心事。

“喬溪，他，他有沒有對你做什么？”蘇遠寧先開了口。

“你一個人站在那樣危險的地方，我差點以為你要出事。”

他低頭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手腕，聲音從低垂的額發下輕飄飄的傳了過來。

半晌，他抬起頭。

“你這手勁可真夠大。”

“你這手怎么了？”

順著他的視線，江暮正好看見手背上一片擦傷，上面滲出了幾滴血珠，在冷白的皮膚上越發的鮮艷。

蘇遠寧楞了楞，收起他的手背，自然隨意的說，“路上摔倒了，擦破的。”

表演的挺自然。

青年眼眸驟然幽深了許多，“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他繼續逼問。

“你怎么知道我見過喬溪，我一個人來這里，你怎么找來的？”

眸光在蘇遠寧身上單薄的被風鼓蕩的體恤上滾了一圈，不顧蘇遠寧閃爍不定的眸光，他輕笑一聲。

“你的外套呢。”

“丟了。”那件外套被濺了血，被他脫下卷起扔進垃圾桶里了。

江暮上前一步，湊近了，嗅了嗅，那股寧和溫柔的氣息里沾染了淡淡的血腥氣。

他皺了皺眉，語氣嚴苛了許多。

“丟哪里去了。”

蘇遠寧定定的看著他，在這極具壓迫力的視線逼視下，眼眸里那一片溫柔的光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銳利的冷光，但是這一瞬間的鋒利卻比之前散去的更快。

他搖了搖頭，語氣比之以往嚴肅了許多。

“你懷疑我，對，本來就該這樣，我就是跟著你過來的，我們的關系已經是很親密的吧，我們在一起度過了大部分的時間，我連你一天去見了幾個人，被幾個女生告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我所見的就是你都每次把我丟下，自己去解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很多事情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會對你說一個不字。”

“說白了吧，我就是不高興。”

他咬著唇，“你不信任我。”

你不信任我……

他用失落的語氣說了這句話，又偏了偏視線，看著天上流淌的那條的滾燙炫目的銀河，眼底落入了無數顆細碎的星子，像是星河下翻滾退去的海潮。

真誠，明亮，失落。

又帶著深沉的忐忑和不安。

江暮注視了許久，想從里面翻出點其他的東西。

他從來不會容忍身邊的人有太多的秘密和自己的小心思，在他看來，這太過危險，對自己又威脅的人要處理掉才好。

只是此刻，他心里的敵意如退潮的海水，原本緊崩的指尖漸漸松弛。

盡管在那雙眼眸里看見了許多，但是那份溫柔不是假的，他眼眸里的冷意逐漸動搖。

終于貼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