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問比較低調，但作為許家大少爺，養尊處優慣了，住在這么破舊的小屋子里，林笙有些不忍。

林笙怔在原地，問：“你就住在這里?”

沙發冰箱電視這些能看到的擺件都是二手的，墻壁有些老舊，地板重新鋪過的，相對來說比較好。

諶默倒過來幾杯咖啡，讓他們坐下，笑笑說：“小師弟和我都不習慣住在學校，就找了個比較近一點兒的，太高級了我們也住不起。”

“我們平時很少回來，大了浪費。”許問帶著林笙進了自己屋子，里面只容下一張一米五寬的床和一個衣桿，還有一張老的暗沉沉的書桌，被人重新補了一遍漆，上面擺放著一臺電腦，這么多物件，就電腦是全新的。

屋里干凈整潔，井井有條，偶有日光撒下來打在舊書桌和泛黃的墻壁上，林笙竟然會覺得有些浪漫。

自從和許業瀾正式宣戰后，許問再也沒用過許家一分錢，徹底從富家少爺淪落為窮人，他自己有一張連林笙都不知道的卡，里面存的全是娶林笙的聘禮，不足五十萬，全是自己一分一分的省吃儉用存下來的，剛來這里和諶默合租了這么一個公寓后，全身上下就剩下幾十塊人民幣，他寧愿拮據一點兒也不愿動林笙的聘禮。

現在總比剛來M國那時候過的要好。

林笙站在原地好久了，許問背對著她蹲下整理行李，同時從墻角拿出一個癟的充氣小沙發打滿氣放在空處：“先委屈一下，想吃什么我去做。”

沒聽見林笙回復，許問扭過頭，桃花眼揚起看著她：“嗯?”

“不委屈。”林笙蹲在他的旁邊，望著他，有些難以言喻的心疼，“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許問與她對視，湊上去小啄了她的唇一口：“那行，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買菜，師兄他們也在家里吃。”

“我陪你。”林笙從箱子里拿了一個帽子戴上，許問默認了，帶著她出了門。

M國的街頭很浪漫，每家每戶都有花，搭在窗邊，這個時節飛花落葉，街頭散落著許許多多的花瓣。

許問和林笙進了一個大型超市，買了一些肉一些蔬菜，最后他停留在糕點處好久，選了幾個包裝好的松軟蛋糕，怕林笙大半夜餓了。這種小蛋糕很貴，林笙按住他的手說不用買。

“都裝好了。”許問溫聲道，付了錢把小蛋糕裝在袋子里，又牽著林笙出了超市。

走到一處拐角的地方，屋檐下擺放著一架鋼琴，里面是一家咖啡店，這個時間人很少，林笙佇立兩秒感嘆道：“好久沒聽你彈琴了。”

“走吧。”許問牽著她進了小院子，遇到一個熱情的大叔，許問禮貌的用英語打了聲招呼，然后說，“MayIuseyourpiano?”

“ofcourse.”大叔欣然同意了，不一會兒把目光轉移到林笙身上，“sheisyourgirlfriend?”

“Mywife，theloveofmylife.”許問頷首溫聲解釋道，把買的菜放在墻角，挽起襯衣袖子走到鋼琴旁邊。

大叔驚訝的點點頭，夸張的說：“Oh，that'swonderful.Yourwifeissobeautiful.You'reaperfectmatch.”

“thanks.”許問靜靜地試了試音，找了找彈琴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彈鋼琴了，三四年了吧，他記不清了。

大叔倚靠在紅磚墻旁邊說：“Thepianohasnotbeenplayedforalongtime.”

他們聊天的語速太快，林笙聽不太清，但大致能理解，大叔問她是不是他女朋友，許問回答說是妻子。后面那句就聽的比較模糊了。

許問笑著應了聲，坐的筆直，午后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二十四歲的許問沒變什么，不管是模樣還是以前那般溫潤與矜傲，只有眉眼間多了些堅韌，渾身多了份世俗之氣。

旁邊吹來幾葉不知名的花瓣，落到黑色的鋼琴上。

林笙坐在他身旁輕輕和著，這首歌是許問給她求婚時作的曲，叫作《杏葉翻風》。

“……不管秋季的意蘊是否濃郁

不論滿道的杏葉如何留意

杏葉翻風而起

聽風予以秋意

不問明天的明天是否如意

不聽未來的未來歸以奇跡

借以秋之名義

將你擁入懷里……”

大叔聽的沉迷，有節奏的跟著點頭，許問動著手指，忽而扭頭與林笙對視，這么多年沒碰鋼琴，手法卻沒有生澀，曲中有意蘊，也藏滿愛意與故事。

一曲畢，大叔又和許問聊了幾句，許問還是那副溫柔懂禮的樣子，不怨不憂，歲月靜好。

最后，許問頷首再次謝謝大叔后，牽著林笙的手走出小院子。

“許問，”林笙忍不住問，“剛才你說我的妻子后面那句是什么?”

許問笑而不語，望著正前方。

“說說嘛，我沒聽清。”林笙扭著他，“再說一遍英語，我試著翻譯一下。”

“theloveofmylife.”許問重復著說一遍，語速放慢了點兒，這時林笙才聽懂。

她抿唇笑了笑，掩飾不住的興奮，許問在別人面前毫不含糊的承認她是他的妻子，此生最愛。這是她想象的未來和許問走在街頭的樣子，沒想到有幸能夠提前感受。

林笙說：“metoo.”

許問短促的笑了聲。

“算了算了，”林笙擺擺手，癟嘴說，“我這垃圾英語就不拿出來顯擺了。”

“我能懂。”許問低頭忍笑道。

“那你還笑我。”林笙不滿的望著他，“討厭。”

“好好好，是我不對。”許問拾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晚上我訂了酒店，房間太小了睡不下。”

要是她出錢訂酒店，許問鐵定不干，林笙更怕傷了他的自尊。但是要許問付錢，這里的酒店特別貴，他又怕委屈了林笙，肯定會訂那種高級酒店。思及此，林笙微微皺眉說：“酒店那么貴，退了吧，床夠睡的。”

許問若有所思，彎唇起心逗逗她：“我的床不結實，怕壞了。”

“……”林笙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耳垂不自覺的又紅了，“那你睡沙發，我睡床。”

回到公寓，許問和王巖詞在小廚房做飯，諶默坐在沙發上那頭打游戲，林笙坐在這頭玩手機，她拿起許問的手機，里面設置了英文字體，她看不懂，便拿起求助旁邊的諶默：“你能不能幫我把許問訂的酒店給取消一下?”

諶默抬起眼皮看了眼，笑問：“取消?”

“噓，小聲點兒。”林笙忙往廚房看，“酒店太貴了，不想讓他浪費錢，要是我訂的話，也會傷他自尊的。”

“哦，沒事兒。”諶默拿起他的手機三兩下給取消了，“我和我哥去外面住，你倆在家里隨便折騰。”

說到折騰，林笙眨眨眼睛，接著紅了臉，拿回手機鎖上給放回原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