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林一辰已是享譽業(yè)界的知名大律師。
他曾經(jīng)天真地以為,有些往事,只要沒人提,就能如煙消逝。
可......年少時那驚魂一幕卻如同噩魔般,纏他,擾他,叫他永生難忘。
當時他就不應該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在那個時間點......
女生宿舍樓下。
月黑風高夜,10點半,宜屠狗!
林一辰在出租車司機的輔助下背起以桐。
背上的人動來動去,手也很不安分,嘴里還在咕噥,林一辰雖然聽不清,也知道那是罵人的話,罵他的。
“你哪個學院的?”宿管阿姨大聲喝他。
以桐聞聲驚醒,立馬從他背上跳下來,雙手攥緊宿管阿姨的衣角,苦苦哀求:“阿姨,救救我,救救我!”
她指向他:“這個人他打我!”
“你.......”林一辰瞪她,氣得肺都要爆炸,咬咬牙不做聲。
宿管阿姨瞧著男同學臉上的幾個紅印子,脖子上還有兩道明顯的抓痕,再湊近女同學身上聞了聞。
問女同學:“是你打的他吧?”
又問男同學:“你跟她提分手了?”
一個受害者模樣,委屈可憐。
一個臉色鐵青,兩腮氣鼓鼓的。
都沉默不語。
宿管阿姨看向青蛙:“你叫什么名字?”
“法學院四年級林一辰!”他此刻只想盡快逃離這里。
宿管阿姨:“你走吧,她交給我!”
林一辰暗自長舒了口氣,這真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
“林一辰?林一辰?”以桐低喃著,滿臉恐慌,雙臂抱緊自己,飛快縮到宿管阿姨身后。
兩眼淚汪汪,“阿姨,他說謊,他不是我們學校的,他欺負我,你絕對不能讓他走!”
靠!林一辰聽了想罵人。
宿管阿姨見以桐說這話時,意識仿佛是清醒的,便疑心起來,要求他:“學生證拿出來!”
“......沒帶。”
“那沒辦法,我只能叫保安了!”
林一辰急了:“我真的是我們學校的,她喝醉了,說的話不能信。”
宿管阿姨威信十足:“我有眼睛,她喝醉了,我看得到!”
“那我可以走了吧?”
宿管阿姨:“法學院四年級林一辰?誰可以證明?”
此話一出,原本漆黑一片的空地上,驀然冒出無數(shù)雙閃亮亮的眼睛,它們一致看向林一辰。
林一辰嚇得倒退一步。
是人?是鬼?還是貓?
下一秒,當一束束刺眼的白光接連亮起,迅速將整個空地照得锃亮通明時,他目瞪口呆。
原來是狗......
好血腥......
花圃旁、草叢里、墻壁后,垃圾桶前以及數(shù)不清的木長椅上,一對對的,各種姿勢,好壯觀!
以桐:我在哪里?我看見了什么?哦,我醉了沒有意識。
宿管阿姨:我好困!
那些亮起手機電筒的女孩子們紛紛出聲:
“我可以證明!”
——女朋友A(上一秒還在跟男朋友打啵)
“我可以證明!”
——女朋友B(口紅花了)
“我可以證明!”
——女朋友C(雙手還勾著男朋友的脖子)
“我可以證明!”
——女朋友D(坐在男朋友大腿上)
“我可以證明!”
——女朋友E(頸肩上長了個男朋友)
......
后來,此情此景被描述成“為證林一辰清白,G大女孩不顧男友阻攔,紛紛舉亮手機,為其保駕護航!”
如此壯舉一時成為佳話,為后世師妹所傳誦,此乃后話。
......
宿管阿姨沒眼看,沒好氣地對林一辰說:“你可以走了。”
可目睹一切的林一辰卻整個人僵在原地,震驚得不會說話。
待他穩(wěn)定心神后,雙唇微微張開:“謝——”
突然,旁邊的大樹后伸出一個小腦袋,又把林一辰嚇一跳。
小腦袋的女主人嘿嘿直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來遲了,我也可以證——”
“明”字剛到嘴邊,隱藏在樹后的一雙大手猛地將她拉回原位,該干嘛干嘛。
林一辰:“......”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想的美!
他剛轉身,以桐就上前扯他的衣擺,死活不肯讓他走:“你不能走!你要對我負責......”
宿管阿姨就在一旁看著,感同身受:“小姑娘,想當年我也跟你一樣,不愿放手,愛得不能自拔。我懂,我都懂......”
林一辰忍無可忍,他要......繼續(xù)忍,誰讓酒鬼是個女孩!
他很很很注意力度地掙脫著......可是這個酒鬼的臉色怎么突然變了?
......來不及了。
......于是,當喬喬和郝直趕回學校時,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被吐一身的林一辰,一臉紅印子和生無可戀,像個木頭人一樣杵在那里。
而醉得迷糊的以桐歪坐在地上,宿管阿姨正用紙巾幫她擦嘴。
郝直:“不是最后一個階段?怎么又吐了?”
喬喬:“打擊太大導致的生物系統(tǒng)紊亂!”
......
一個星期后的周末,天氣好得不像話。
本可以美美地睡個懶覺,以桐卻打破自己有史以來的周末早起記錄,早早地11點就起床。
因為,今天有個任務:去堵林一辰。
上周,酒后習慣性失憶的她,從喬喬的生動描述中得知自己闖下彌天大禍后——
先:仰天長嘆。
再:捶胸頓足。
再再:longlong的心理建設。
最后:割脈、跳樓、切腹、撞墻、自刎,上吊。(均未果)
未果原因:來自圍觀者喬喬的各種提醒。
“我警告你,手腕放進水桶里再割啊,不然血流到地板我又要拖地,我昨天才拖過。”
“從陽臺跳下去?放過宿管阿姨吧,昨晚幫你擦嘴不夠,今天又要清理你的尸體。”
“宿舍里只有修眉刀,估計要切100次腹你才有可能死掉,你手不累啊?”
“撞墻請移步隔壁宿舍,當初咱們4個人好不容易統(tǒng)一意見湊錢買的墻壁紙!辛辛苦苦貼上去,要是被你的血污染了,我怎么其他兩位交代?”
“拍古裝戲?好呀好呀!等等,我要用手機拍下來,記住脖子一噴血,你就要轉圈,轉夠了八個機位才能停下。”
“個人建議你先到網(wǎng)上買套小龍女的衣服,這樣會死得凄美一點,穿你這身睡衣上吊,也太丑了吧。”
終于,以桐“死”累了。
她癱坐在椅子上,心想還是好好活著,孝敬父母,回饋社會,報效祖國才是正道。
發(fā)完神經(jīng),終于記起怎么說人話:“喬喬,幫我問郝直要一下那個人的微信。”
嗯......加了三次,對方才通過。
可......她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