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佳齊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沒想到安知遇今天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猶豫片刻給出了一個不太出錯的答案:“因為你是值得被好好對待的人啊?!?/p>
這樣的答案對于以前的安知遇來說是暖心的答復,但是她發現自己似乎有些貪心。心里些許失落讓她知道,她期待的答案似乎不是這個,但是也接受這樣的回答,她故作輕松,笑了笑說道:“是嘛!謝謝。”安知遇看著曾佳齊的側臉,這是場面話,不是真誠的表達,但這也是曾佳齊的態度,不追問是成年人的尊嚴。安知遇側過頭看向窗外。
曾佳齊看了看安知遇有些落寞的神色,心里有個感應的沖動,在到達嗓子眼即將撬開他的嘴巴時,又被理智狠狠的按了回去,落在了心底。
曾佳齊將安知遇送到樓下,兩人禮貌的道了聲晚安,便各自回家。
安知遇今天的興致不高,她草草的洗漱完畢,回想著今天的一切,進入公司,發郵件,和曾佳齊談判,兩人共進晚餐,一起看電影,想到這些,她又搖了搖頭,想要搖走腦袋里有關于曾佳齊的所有畫面,也想搖走所有不快的事情。
她只覺今天一直處于緊繃狀態,她打開《一個人的時光》這首鋼琴曲,躺在床上,慢慢的進入睡眠。
曾佳齊正坐在吧臺接聽發小何希的電話:“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今天這小姑娘也就25歲左右吧看著。”
“是啊,怎么了,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打我電話就為了確認人家小姑娘的年齡?”曾佳齊喝著水說道。
“你這是狗咬呂洞賓啊,我這是關心你,你不打算跟我具體的說說怎么回事?”何希說道。
“你今年高齡了???還在八卦這種事情?”曾佳齊一臉嫌棄。
“你別打岔,是不是你女朋友?”何希問道。
曾佳齊剛坐到沙發上,嘴巴里的水還不沒來得及咽下去,聽到何希這驚人的想象力,便嗆水了,一直咳嗽著……
何希忍不住笑到:“被我說中了?”
“滾…說什么呢?”曾佳齊一邊擦水一邊說:“你也說了人家25歲,我今年都45了,開什么玩笑你?人家都可以喊我叔了,想什么呢?”
“那你為什么跟人家看電影?看你們的樣子,應該相識很久了吧。而且看起來關系很不錯啊?!焙蜗猿终f。
“看電影能代表什么?”曾佳齊問。
“你少來,騙騙人家小姑娘就行了,還拿這一套誆我?我要是能信你,都枉我們互稱發小?!痹妖R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何希有點惱。
“如果是我女朋友,我肯定會大方介紹給你們認識。”曾佳齊解釋說:“關鍵人家不是,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想耽誤人家大好青年,人家的人生才剛剛開始?!?/p>
何希沒想到曾佳齊突然這么認真的跟他解釋,便認真的問道:“你動凡心了?”
曾佳齊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說明了:“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掛了?!?/p>
“別啊…”曾佳齊沒等何希說完便掛了電話。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打開與安知遇的對話框,然后又退出,按滅了手機,朝衛生間走去。
被曾佳齊強制掛了電話的何希一臉八卦的跟一旁敷面膜的妻子任琰說:“曾佳齊動凡心了,完了,被一個25歲的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F在的小姑娘手段還真是厲害…”說完便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機。
任琰將信將疑,一邊整理面膜的邊角使其更貼合皮膚,一邊問道:“他親口承認的?”
“那倒沒有,否認來著?!焙蜗_呁媸謾C邊說
任琰從鏡子里白了何希一眼:“沒有根據的事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太了解曾佳齊了,你看著吧,他們肯定有事…”何希自信的說道的,轉而翻了個身,看著任琰說道:“老婆大人,你能快點嘛~”隨即向對方拋了個媚眼。
“你好油膩啊…”任琰拒收信號吐槽道…
由于不再在一個公司,曾佳齊和安知遇兩個人的交集逐漸減少,從開始每天聊天,到三天一聊,再到一個星期一聊,最后半個月聊一次,曾佳齊因為工作的繁忙和上次與何希電話以后,也逐漸有意的減少了與安知遇的主動溝通。
安知遇做完兼職任務,伸了伸懶腰,拿著杯子走到廚房正在熱牛奶,她掏出手機看到日期,想到明天竟然是公司的年會,她有些惆悵,打開曾佳齊的對話窗口準備問對方明天他是不是要開年會了。
她意識到對方的最后的一條信息是晚安,而且是半個月前,想到到兩個人已經半個月沒聯系了,她往上翻了翻,發現自從離職日起,這段時間,自己主動找曾佳齊的次數占比較多,而曾佳齊主動找自己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的心突然感覺缺了一塊。
她關閉了對話框,退出了聊天模式,拿起熱好的牛奶回到了房間,她窩在陽臺的沙發上,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窗戶撒在安知遇的身上,她只覺這月光有些涼,像極了清晨落在草坪上的霜,寒意襲人。
安知遇喝完牛奶,買了回家的車票,又在陽臺小坐了一會,便回了屋。
曾佳齊坐在臥室的按摩椅上放松了一會,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書,翻了幾頁,便覺有些疲憊。
今晚月色撩人,彌散在落地窗前,像是一席白紗輕輕落在床前,月光柔和,孤獨也冷落,他又想起竹筷盤發,鬢角散落的那個倩影。他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打開安知遇的對話框:“小家伙,睡了嗎?今晚月色正好?!?/p>
他的手指停留在發送鍵,猶豫良久,又將其刪除。曾佳齊無奈的將手機放回原處,回到臥室,還好他這個年紀,“克制”已經運用的爐火純青,不怎么需要耗費心神,否則今晚怕是會夢見這月,那人!
可惜皎月不通人性,否則它怎么忍心讓兩個只有咫尺距離的有心人,同沐一片月色,卻心隔“山河”。那山,是歲月落下的沙礫,那河,是怯懦與自卑匯成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