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日后的虞國境內,一身薄紗輕裹,滿頭珠釵退去,光亮如墨的秀發飛灑開來的女子,肩背上一只振翅欲飛的藍色蝴蝶在發絲邊若隱若現。
背對著湯池邊的她正斜臥在一個大理石砌成的躺椅上,只見上面鋪著一層輕柔發亮的白色皮毛。
正閉目養神的女子聽到屋外的動靜緩緩睜開眼,舉手投足間滿是風情,任誰看了都會感慨一聲,“真正的妖孽禍水也不外如是吧!”
“玉兒,我可剛從外面收到消息,要不要聽聽?”
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女子嘴角上揚坐起身。
“勞您親自送消息來,玉兒可不敢當,等我一會兒。”
自稱玉兒的女子微微抬手,瞬時進來幾名婢女替她穿戴整齊,與之前一樣的裝扮,額角花鈿是一朵粉色桃花,面容依舊用串串珍珠制成的面紗遮掩。
當她打開門的剎那,門外坐在花園涼亭等待的男子明顯一愣,也不過瞬間又恢復如初。
“世子親自過來怕不只是遞消息這么簡單。”來到涼亭的玉兒坐到男子對面,有婢女砌好茶端了過來。
“嘗嘗,這是我剛剛沐浴時放在火爐上煮的,此時飲正合適。”
男子一笑,眼中滿是光,“喝慣你親手炮制的茶水,只怕本世子再也喝不慣別的。”
繼而端起茶湯輕品,女子亦品。
“這有何難,我親自將這煮茶的手藝傳授給你就是。”
男子面容微變,訕訕一笑,心下一絲苦澀蔓延。
“不談這些,反正你在我身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離開的。大佑傳來消息說皇帝真的跪在太行山祈雨了好些時日,百姓對他可是越來越敬仰。”
男子一邊說一邊放下手中的茶水,還不忘回頭看了看她。
“難道世子在大佑潛伏了多年,安插的眼線就回稟的這些?”
玉兒滿眼狐疑,她才不相信崇烈帝會如此,雖然她設計讓大佑的這位掌權者吃了不小的苦頭,但她堅信皇帝不可能堅持連續幾天都跪在那里!
“就你狡猾!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是你大哥代替皇帝跪在那里!”
男子不自覺抬起手,滿眼盡是寵溺,在手指快靠近女子鼻尖時被她回身避過,他看了看停在半空的手指,心下苦笑著搖頭。
“世子慎言,那是容將軍,與我沒有半點關系。自兩年前我離開大佑之時世上便再無容清兒,而我不是您的世子妃葉寒玉嗎?!”
女子緩緩站起身,背過身去,“現在他只是跪在太行山頂,這點苦難與他不過九牛一毛!他真正該跪的地方是容家的宗祠!終有一天我會讓他跪在父親墓前懺悔請罪!”
每每想起容禮琰的背叛害得容祁命喪皇城她都恨不能扒了他皮,掏出他的心!
男子這才深知自己說錯話,戳痛了她的心窩,看著面前女子衣袖中有些顫栗的玉手,心中萬分疼惜。
他有些懊惱走上前,“玉兒,是我不好!說錯話惹你不開心了,我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茶花糕如何?”
見女子不語,他又來到她身前,輕輕拉過她有些顫抖的手,“過兩天我們就要啟程去往大佑,三年一度的琉光節就要在盛京舉行。我們一起前往,過去的一切也是時候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兩人對視一眼,男子順勢便將女子擁在胸前,而女子目光清明,眸中滿是堅定與殺氣。
世子不是旁人,正是霖珺。他的爺爺是百年前與簫氏先祖爭奪江山的懷王,只是那時簫氏有淵日宮相助,在宮主笛音下引來無數頭狼最終潰敗。
而簫氏在奔往雍城奪下整個江山的路途中偶然間誤入一個山洞,在山洞的墻壁上他看到一個后肩有藍色蝴蝶標記的女子手執玉笛和那句預言,畫上的玉笛與淵日宮宮主手中的那支一模一樣,這才讓簫氏先祖懼怕起來。
奪下江山后的簫氏每每見到宮主手中的玉笛總是聯想到山洞內的預言,待他回想意欲再次前去確定時卻怎么也尋不到那個山洞,于是心下一狠準備顛覆整個淵日宮,好在淵日宮自有其生存法門,就連簫氏也沒能完全摸透。
最終淵日宮雖元氣大傷,但也深入漠北隱匿起來,簫氏更是將山洞的預言口口相傳下來,勢必要找到那個墻壁上顛覆他們打下江山的女子,他們害怕終有一天,預言中的‘龍潛水,鳳鳴天’會成真,所以才會對淵日宮痛下殺手。
這兩年,容清兒自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得一清二楚,只是有一事不明,根據離葉告知的,淵日宮似乎還存在一個秘密物件可以顛覆江山,但具體的離葉和翡心都不知。
剛開始她以為是娘親留給她的那支玉笛,自從玉笛被打開后,不管她身在何處,玉笛總是跟隨在身。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她很肯定那件秘密物件決不是玉笛......
她亦跟隨離葉回到淵日宮,但漠北的行跡敗露,于是她宣布淵日宮隱匿起來,兩年間淵日宮弟子被她合理安排在在這片大陸的任意一個角落,自己則一直與霖珺一起留在虞國。
但她這兩年并不是什么都沒做,而是將生意越做越大,更是以一個商人的身份買通朝中一些大臣,將自己的勢力漸漸滲入大祐朝廷之中。
再次回到嶂陽縣內,通過蕭逸良近一個月的不懈努力終于迎來了天降大雨,而關于他在這里所做的一切百姓們更是口口相傳,大家都被大祐三皇子的才學和品性深深折服。
這天人們在雨中歡呼,大家都不約而同來到府衙門外,站在雨中向著里面跪拜謝恩。蕭逸良心中某處一塊柔軟地被觸及,前世今生他第一次對自己所學的地質學科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那是可以救萬民于水火的學科,是可以保人性命的學科。
在回京的一路中,小六眉眼都是得意,因為他聽了一路關于自家王爺是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帶著受災民眾活下去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