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議事廳，一眾將領開始分析今天對戰的利弊得失。說到前兩場的時候，贊揚居多，尤其是第二場，眾人將祝文好好夸贊了一番。如今他年歲尚小，待他長成，絕對又是一員猛將。唯有說道第三場的時候，人們面色訕訕，本來有威望有能力的虎牙將軍與老熟人對打，居然就被輕易斷去一臂，不僅僅是失了一員大將的問題。

這開戰第一天就敗了，于士氣不利。

聽到有人開始說起陳德私下里存在的種種問題，頗有一種墻倒眾人推的意味。沈離終于忍不住開口，將白日里小九的發現告知眾人：“說來奇怪，原本陳將軍至少能與那巴魯打個平手，但是此次巴魯攻勢兇猛，倒是出乎所料。不知諸位發現沒有，與陳將軍對戰后，那巴魯嘴角曾溢出鮮血，隨后又被他抹去了。”

廳中諸人全都搖頭，對戰之中誰會留意那些小事，便是見了，也會以為是噴濺上去的或者磕碰而已。見衛長青沖自己示意，沈離便繼續說了下去，“我這兒得到一個消息，那北狄的元帥求得一種秘藥，人們服下之后，會激發出體內所有的力量，比原有的武力高出兩到三成。”

“世間果真有如此奇藥嗎？”李元問到，隨著他的詢問，一雙雙閃亮的眼睛看向沈離。若是真有如此，還不趕緊去尋來給自己人吃了。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只是這要若能激發潛力，可還有什么惡果？”衛長青并未同眾人一般頭腦發熱。世間萬物一飲一啄皆有定理，異于常人的力量自然不會憑空而來。

“衛帥所言在理。”沈離沖衛長青抱拳道，“據說一旦吃下這秘藥，能維持一個時辰的巔峰狀態，隨后便會脫力，需得至少臥床半月方能好轉。而服用的次數多了，一次比一次有效時間短，脫力時間長。三次之后，這人的根骨便會徹底損壞，成為一個廢人。”

“既如此，這幾日看看那巴魯是否出戰便知道這藥的真偽。各位還是不要在這藥上下功夫了。如今還要重新排布一下守城之事。”衛長青說的光明正大，私下里卻決定另外找個時間同沈離談談這秘藥之事。有時候哪怕一成的戰力都能扭轉局面，更何況兩三成。他們不主動使用，但是可以儲備下，一旦遇到緊急情況，也要多一層防護。“諸位，現在已經確認北狄人新換了主帥，性情狡詐，手段殘忍。若是稍有閃失，恐怕會帶給百姓滅頂之災。屆時在座的諸位恐怕萬死難辭。”

“末將等但憑元帥吩咐。”眾人齊齊抱拳。衛長青點點頭，將新的安排一一吩咐了下去。

晚間，在衛長青的書房里，兩人正在討論秘藥之事時，衛長青的親兵送來了一個小小的竹筒密函。打開竹筒，取出密函看過那短短的兩行文字，衛長青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衛帥？”沈離忍不住出聲詢問。

“北狄人正在源源不斷的往營地前堆積石塊。”衛長青回道，且做苦力的、填戰壕的，都是那些被俘虜的漢人百姓。

“這是為何？”沈離不解。

“探子回報，這次北狄人學聰明了，他們的主帥找了漢人謀士，這次帶了三架投石機和兩架攻城車。”衛長青嘆了口氣，攻城車離得近，且城中火油儲備充足，以火攻之法便可破解。只是這投石機便不好辦了。積年戰火，讓這定北城的城墻著實有些脆弱。他不止一次給京中上過折子，想大修城墻，只是，戶部的回復永遠是缺銀子。靠著將士拿命填，竟也一年一年的守了下來。

此時，沈離也同他想到了一處，“攻城車可以火攻，至于投石機，我們加固一下城墻，應該能防得住。”

“城外北狄人虎視眈眈，如何能給你機會加固城墻？”衛長青問道。

“好說，四字即可。”看到衛長青瞪視自己，沈離也不好繼續賣關子，便揭曉了答案，“駐冰為城。”

被衛帥趕出書房后，沈離也沒回去自己的小院，徑直往城門口走去。城墻上有幾間值守的小屋，這許多年來，但凡有守城的任務，她一向都是在城墻上吃住的，現在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如今她身份特殊，恐怕夜晚輪守之事，沒人會把她算在內。

收拾好心情，查過幾處值守的哨位，沈離來到自己的小屋門口，竟然有一人替了她親兵的位置守在門口，“齊墨？”

“將軍！”齊墨行禮。

“你怎會在此？”齊墨一早就被她安排去了輜重營，掌管她手下隊伍的全部糧草物資。之前鳴金收兵后，已經同她當面回稟了，此刻應該在營中休息才是。

“末將在此輪值。”齊墨低著頭回答。

“胡鬧，回去休息。”沈離輕斥了一聲。守城之戰非一日之功，她自然會安排給齊墨立功的機會。只是如今戰事初起，還不到時候。

“輪值辛苦，請將軍回府休息。”齊墨聲音雖低，卻一步也不肯退。

“怎么，齊參將，不對，是齊護軍，想替我做主了嗎？”沈離聲音里帶出幾分不悅。

“末將不敢。”齊墨連忙認錯。仍是被沈離以服從軍令的理由打發了回去。

終于進到屋中，脫去鎧甲歪在床上，沈離才發現這屋中的異樣，茶水是溫的，炭爐是熱的，被褥應該是新領了來鋪上的，蓬松保暖。油燈似才剪過燈花，她慣用的紙筆也都在熟悉的位置。桌上還放著一個竹籃，揭開紗布，里面是她常吃的糕點肉脯。

【這齊墨真是奇怪，明明知道攔不住，為何剛才還要攔上一遭？對上司表忠心也不是這樣做的。】沈離無奈嘆息，這么打直球，難怪上輩子一旦被打壓就沒了翻身的機會。

【宿主，你真是……唉……】小九忽然從識海里發出深深的嘆息，嘆息里似乎還帶著鄙視。

【我怎么了？】沈離問道。

【小參將可不是以下屬的身份來邀功表忠心啊，他是在關心你啊。】小九恨不得把沈離拎起來晃一晃，它的宿主做了兩輩子的單身狗還不夠嗎？斥責別人的關心為胡鬧，估計這輩子也好不了，干脆它來寫一出戲好了，名字就叫永生永世單身狗。

【關心我做什么，還不如好好辦差。】沈離粗粗洗漱一番，準備上床休息。只是她的目光，不知怎的就飄到了自己的武器上，那是她從系統定制的長刀，足足六十四斤重。刀柄上有她一時心血來潮加上去的彎月形標識。這標識，齊墨那里也有，真的只是湊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