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頤寧將魚食全部撒進去,也不擔心這些魚會不會吃撐。
她做完這一切后偏頭看著姜纖柔,鳳眼上挑盛著幾分疑惑,唇角輕勾,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
“怎么,我還要感謝你不成?”
姜纖柔無奈地笑笑,語氣像是在包容一個亂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樣。
“皇姐,你知道的,纖柔沒有這個意思。”
姜頤寧聞言扯了扯唇,眼睫微抬,嗤笑了聲,“姜纖柔,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什么意思對我來說重要嗎?”
“纖柔是真的很想為母妃做的事情道歉,皇姐何必拒人之外呢?”
“道歉?”姜頤寧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深色的眸子里不知在醞釀什么,晦暗不明:“你配?”
姜纖柔咬了咬唇,神色間帶著幾分受傷,眼眸垂下去,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
她站在姜頤寧身后不說話,低垂著頭。
皇后虞蟬衣是武將后代,身材高挑。而姜頤寧又是皇后所出,所以她和姜纖柔站在一起時足足比她高了半個頭。
這樣看上去,她就有些盛氣凌人的感覺了。
姜頤寧看的心煩,繞過她離開了。
她一走,院子里的宮女太監也都跟著離開了,池塘邊就剩下姜纖柔和她帶來的大丫鬟了。
姜纖柔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黯然神色不知何時消失,反而一直掛著的溫和笑意深了幾分,眼里的深色和她溫柔的氣質極為不符。
大宮女青衣看得心驚,瞳孔顫了顫,連忙低下頭。
“既然皇姐不歡迎,那咱就回去。”
姜纖柔掃了一眼諱莫如深的青衣,滿意地勾了勾唇道。
青衣低著頭喏了一聲,跟在她后面離了小花園。
姜纖柔出了小花園時,剛好遇到往正殿跑的姜南里。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男孩的背影,隨后意味深長地勾唇笑了笑。
她們一離開,姜頤寧就收到了消息。她擺了擺手讓人下去,對姜纖柔的去向并不感興趣。
一只跟她母妃一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眼狼而已,雖說手段高了一點,不過也翻不出什么風浪,并不值得在乎。
估計姜纖柔要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臉上的笑容怕是要維持不住了。
“七皇子在這里等著,奴婢去問一下殿下。”
門外珍珠說話的聲音響起,姜頤寧稍稍抬眸。
珍珠將書房的門推開一點進去,片刻后又出來,對著男孩低頭笑著道:“殿下在里面等著,您進去吧。”
姜南里看了他一眼,木著小包子臉嚴肅地說了聲“謝謝”,然后推開門進去了。
姜頤寧看著走過來的小孩。
在這里住了兩天,他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看著也比之前有活力了。
只是依舊不怎么愛說話。
姜頤寧其實知道他來是想做什么,無非就是為了滾滾。只是她存了心想逗逗這小孩。
“怎么想起來來找我了?”
小孩湛藍色的眸子匆匆抬起看她一眼,垂下眸,很小聲地開口,“我來找滾滾。”
“不是來找我的嗎?好傷心,不想讓滾滾出來了怎么辦?”
姜頤寧捂著心口,遠山眉輕蹩,一副傷透了心的模樣。
聽到她剛才那句話,姜南里急了,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她,期盼她能收回剛才那句話。
可是他看了好久,對方一直捂著心口,完全沒有要放過他的想法。
姜南里握了握垂在身側的小手,垂下頭沉默良久,忍辱負重一般開了口,“來、找你……”
姜頤寧立刻就換了一副表情,笑瞇瞇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滿意,“真乖。”
男孩輕輕松了口氣,期盼地看著她,瞬也不瞬地提醒,“想要滾滾。”
“想要滾滾呀?”
“嗯。”
“那你喊聲皇姐,我就把它放出來陪你玩。”
姜頤寧笑得溫和,但姜南里只在她臉上看出了惡劣。
他繃著小臉,面無表情地垂下頭,在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他抬頭看著正前方那張笑的溫(惡)和(劣)的臉,把小手捏的緊緊的,極小聲地吐出兩個字,“……皇姐。”
姜頤寧心滿意足地讓珍珠去把滾滾帶過來,看著小孩憋屈的小臉,絲毫沒有欺負孩子的自覺,伸手捏了捏他冷白的小臉。
“以后都要這樣喊哦。”
“……”
姜南里沉默下去,動了動嘴巴說不出一個字。
姜頤寧這次倒沒逼他,這小孩之前過得苦,可能一下子很難接受別人,所以她慢慢來就可以了,反正來人方長。
珍珠很快將滾滾帶了過來。
滾滾吃飯吃到一半被叫過來,情緒不怎么高漲,見面之后先是懶洋洋地朝姜頤寧叫了一聲,對小孩更是愛答不理了。
不過即使如此,姜南里也是開心得不行,自從滾滾進來后,眸子就一直帶著笑。
姜頤寧輕嘖一聲,心里有些酸,她擺擺手讓他倆出去玩了。
她竟然還比不上一直毛團子招小孩喜歡?
這就離譜!
不過等這小孩養好身子,是該跟父皇提一下,送他去國子監上學了。
這邊,姜南里帶著滾滾去坐在他院子里的小石桌上,用小手輕輕給它順毛。
由于手法太過舒服,滾滾漸漸忘記了“奪飯之仇”,懶洋洋地趴在他腿上打盹,尾巴時不時掃一下,悠閑極了。
現在是未時,太陽升到正高空。因為有小亭子擋著太陽,所以他倆玩的倒也愜意。
姜南里順毛順得好好的,突然間,一道黑影閃過,是太陽照到人投下的影子,緊接著,亭子上有一道瓦片碰撞的微小聲音響起。
滾滾的耳朵支楞了起來,從姜南里懷中探起了頭,然后拔腿就去追那道黑影。
小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決定去書房找姜頤寧。
只是他還沒動,一道黑影就從亭子頂上跳了下來。
小孩往后退一步,戒備地看著他。
面前的黑衣男人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單膝跪地,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塊吊墜。
姜南里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將它接了過來。
吊墜上掛了一塊漂亮的貝類裝飾品,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閃著彩色的光,下面的結是同一種特殊的手法編織而成。
他記得,母妃和青果身上都帶著一串相似的吊墜。
姜南里望著手心那塊貝殼,眼神閃了閃,隨后抿了抿唇,看向他,“你是誰。”
“我是景溪國國君派來接你回去的”黑衣人的聲音暗啞深沉,“今天晚上丑時,我在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