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落后的壯鄉之地長大，林小壯是一只飛在大山里的小小鳥，就讀于一個被山環繞的村寨小學。

學校里的老師并不是都有編制的，有好幾個臨時代課老師，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文化程度也就初中，甚至還有小學學歷。

以至于讓代課老師去考教師資格證，有的老師都不大敢去，害怕考不過，轉不了正。

兒時的林小壯并不懂這些，每天上學就跟玩兒似的。她和小伙伴們每天走著山路去上學，一天真正的學習時間不到四個小時。

早上到了學校，十點上課，十二點下課。

中午休息兩個半小時，下午兩點半上課，四點半放學。

而且動不動就是自然課和體育課，前者是采野花抓螞蚱，后者是跳繩捉迷藏。

林小壯和很多同學一樣，覺得上學比干農活輕松，因為課業很少，無異是來玩的。

就這樣，玩過了六年。

童年是快樂的，也是簡單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林小壯沒感覺到任何不對，因為身邊的同學都是老鄉，都是被大山圈養的人，都覺得學校里的老師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六年后，這些老師將不再是他們的老師，這樣的日子將不再是以后的日子。

這一轉眼就是六年后，林小壯即將面臨小學畢業，然而她該有的壓力一點都沒有。

她不知道明天做什么，吃什么。

她只知道過一天是一天，今天有什么吃什么。

有一天晚上，林小壯就著發霉的酸菜和稀飯吃，感覺肚子喉嚨不舒服也沒敢告訴爺爺。

因為她習慣了這種生活，不管有什么小毛病，先硬熬過去再說。就像吃撐了，難受是難受，等到消化了，過去了就好了。

林小壯作為大山里的留守兒童，本來跟著爺爺奶奶兩個老人一起生活，但后來爸爸和媽媽在外面生了弟弟，奶奶在幾年前跟著照顧弟弟去了。

于是昏暗的25瓦燈泡下，只剩下了林小壯跟著爺爺一起吃飯。如果爺爺晚上出去看稻田趕田鼠，那么她便一個人吃點剩飯剩菜。

比如今晚，寫完了一點兒作業，就沒什么可忙的，是真的沒有什么可忙的。

就算是臨近小學畢業，臨近六年級的期末考試，林小壯也沒什么可忙的。

因為學校里窮得沒有卷子，唯一的復習卷子還是班主任手抄版，然后他用古老的印刷術印刷出來的。

這些印刷的卷子剛發到學生手上，一不小心，手上衣服上還會沾墨的那種。

于是，林小壯坐在門口乘涼，在等爺爺回家的時候，看著連綿不絕的山脈像是蟄伏的臥龍，卻不知山的外面除了山還有什么。

她一邊看著天上的夏夜繁星，一邊吹著不知從哪吹來的晚風，在天然的大石凳上顛著兩只小短腿，嘴里哼著不知從哪學來的小調子——

“……

癲蜜蜜，你笑得癲蜜蜜

好像挖耳改塞順風里，該塞順風里

塞哪里？塞哪里現過你？

你的笑容色樣手西，我一系想不吸……

啊！塞夢里！

夢里夢里現過你，癲蜜笑得多癲蜜……

系你！系你！夢現滴秀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