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出來了。
白澤看著周邊涌上講臺去查成績的同學,不免嘆了口氣。
看來今天食堂阿姨的初遇便是自己了,來的這般輕松,屬實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倒不是他沒心沒肺,對成績毫不關心,而是考出來的結果又不能變,急這一時又何必呢。
不一會就聽到,諸如我這次沒考好之類的言論,那聲音好不矯揉造作,讓人聽了不免覺得楚楚可憐。
還別說,白澤所在的二班,不愧是個文科班,看著臺上一堆風華正茂的少女在上面擠來擠去,倒是讓這位忙著與阿姨商討午飯重要事宜的少年一時有點留戀。
當然,身體還是比大腦反應快的,眼睛還在講臺上,腿腳便不解風情地兩步并作一步,直奔食堂了。
學校的小徑上,周圍一排被修剪平整的植被。
臉龐上感受著秋日清風的吹拂,空氣中飄蕩著清甜淡雅的香味。
白澤往路邊一看,才發現柳樹上的葉子已經泛黃,周圍一群經過離去的學生,倒是顯得這柳樹有一種遲暮的滄桑感。
周圍紛紛擾擾的聲音,有相約球場的,有談論晚上通宵的,額,還有幾個成雙成對探討人生未來的。
來到食堂,當即便與熟識的阿姨攀談起了日常,順帶讓阿姨的手端穩一點。
啪一下!很快啊!一個西紅柿找蛋,一個水煮白菜,一個炒青豆,按照傳統打飯的點到為止,這已經是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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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健康綠色且達標的午餐,白澤滿意地尋了個座位享受中午的閑暇時光。
食堂的飯很好吃嗎?當然不好吃。
那白澤何必如此呢,來個食堂吃飯還活出了自己的生活感。
因為他是個愛玩亞索的。
自幼在孤兒院長大,后來勉強靠自己努力,上了這所公立高中,已然不易,又何談享受自己這本就不存在的青春呢........
食堂的飯,對他來說,就是難得的美食.....
眾所周知,華夏人在吃這一塊的文化向來是博大精深的。
所以,一身素衣(洗的發白的校服)的白澤,一簞食,一瓢飲,在這一小方天地,倒是自在逍遙。
“我能坐這里嗎?”
才開啟仙人模式的白澤這才回過神,抬頭看去。
咦?怎么是她?來換口味嗎?白澤實在想不懂眼前的少女為何會出現在這畫風與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沒事,你坐。”縱使心中翻山倒海,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
好吧,就是白某人給廣大男同胞丟了臉,磕磕跘跘半天才說出這四個字。
而少女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喜色,似是松了一口氣。
她叫徐若薇,如果讓白某人在下意識中想一個女同學的面容,那絕對是她。
清秀的臉,劉海下若隱若現的眉毛,襯得一雙明眸似是要滴出水一般。
白澤嘴上也并未停,這青豆好吃,嗯,秀色可餐。
直到看到她身前的餐盤,這才幡然醒悟!
靠,tmd阿姨你也看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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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突然來食堂吃飯,還莫名其妙要和我坐在一起?
恢復正常的白澤腦子瞬間清明了。
秉著反對阿姨區別對待的抗爭精神,白澤開始認真審視這位知名度在全年級都蠻高的班花。
不一會便有了思路!
才出成績,她又是出了名的乖乖女,老師眼中的好學生,會突然這般,莫不是?
自己一不小心,發揮失常,拿了個全班第一?被她惦記上了,這波啊,這波是來探我虛實?
不對啊,自己明明很用心考試了,應該不至于這般不小心......
白澤自己幾斤幾兩他清楚的很,能進班級前十便是燒高香了。
還是想不明白.....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默不作聲,吃著飯。
“那個......白同學,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嗯?”
白澤剛剛吃完飯,一直偷偷打量他的少女便開口了。
“漢代《說文解字》記載,鬼,人所歸為鬼,古往今來,東西方也好,關于鬼神之類的志怪小說從未少過,所以,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謂術業有專攻,徐同學說這個我可不困了,班上知曉自己的都清楚,白澤這個人愛好除了打打游戲,就是愛讀書,讀各種各樣的書,其中文獻記載居多,野史雜談那是看了不下千篇,人送外號二班百曉生,有問必答。
“在華夏文化的共識里,鬼怪是人死后所化,也就是我們在另一個世界的影子,不同于三魂七魄,鬼怪是完全獨立的個體,這是與我們文化中固有的地獄存在息息相關,屬于神話體系的一個延伸,而神話,亦是我們民族歷史的一部分,不承認鬼怪文化,某種程度上也是不承認華夏文化來源.......”
眼看白澤說的上頭,馬上就要快進到中國道教和佛教發展史,徐若薇連忙喊停,表示自己大致明白了。
看著這位平常清冷的學霸少女也有皺眉的時候,白澤不免覺得可愛,老是一張臉多沒意思。
“誒,你還戴佛珠?”
白澤好巧不巧,正好看到校服袖子下露出的佛珠。
“這個........最近挺流行的........”
她不辯解倒也好,這一辯解,是個人都知道她撒謊,白皙的小臉微紅,顯然是促進了一波血液循環。
“佛珠,原來還流行雙手都戴嗎?”
“嗯,對稱美......”
少女看著白澤收拾餐盤,連忙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著,兩瓣薄唇未經涂抹卻嬌嫩動人。
而白澤轉身,望著后面的座位,面無表情,眼前空無一人。
她剛才說話的時候,瞳孔,看著的,不是我。
看來是有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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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薇看著端著餐盤走遠的白澤,默默地坐在原地。
剛想起身,卻猶豫著又坐下來了。
因為她清楚地看到,白澤剛一離開,那個一直糾纏自己不放的紅衣女子便迎了上來。
明明現在是中午12點,白天陽氣最盛的時段,而她卻感到脊背發涼。
徐若薇深吸一口氣,不敢出聲,端坐在座位上。
那紅衣女子在她眼中骨瘦如柴,佝僂著背,長發宛若水藻一般遮掩著水腫的臉,像蛇信子一樣的長舌若隱若現。
兩個血窟窿死死地盯著自己。
怎么辦,要過來了.......
少女連忙亮出兩只手,白皙的手腕上,左右兩串佛珠宛若門神一般立在這兒。
嗯....然而那紅衣女子顯然是沒空欣賞她的對稱美。
徐若薇幾乎委屈地要流出眼淚。
慌忙之中,她想起剛才白澤說的話,光天化日之下,鬼是傷不了人的。
低著頭,似乎是下了很重的決心,少女端起餐盤閉著眼,直直地往前小跑。
片刻后,想象中畫面和疼痛并沒有發生,這才睜開眼。
她不見了..........還是說.......少女不敢再想,頭也不回地將餐盤放到回收的地方,便離開食堂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