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帶著那好看的男生往小菜園去了,他們可能是有什么話要說吧。就通過剛才對這兩人的觀察,不能確定這男生是為什么而來的,但看到茶幾上的東西,那束紅色的玫瑰花,會不會是吵了架,求和來了?
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們只要看到明媚,都會跟他們老兩口說他們的女兒長得好看,是少奶奶的命,月紅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而他卻不這樣認為,即使是女生,也應該自強自主的,不能光靠長相,好在女兒也是爭氣的。
頭一次看到有男生上門來找女兒,這男生長得真的好看,但無論長什么樣兒,只要女兒喜歡就好。可是,這長得好看也不見得好,如果他倆是真的,希望女兒能先做好自己,堅持獨立,別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才好。
剛才關門的時候,有留意到門口中圍墻邊上有輛車,旁邊站著兩三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就年輕人帶來的人。如果是,單從穿著就能看出來,他的家庭條件是他們之中最好的了,那車也可能就是他家的。那就是說,這年輕人家庭條件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這兒,智遠覺得這年輕人跟自己女兒不是那么合適了。他坐到餐桌前,端起一個盛滿粥的碗,看到這碗邊兒上一條小小的裂縫,這碗上的裂縫已經因長時間無法清洗到,而被污損得發黑了。然而因為它不漏,就一直還用著它,沒有扔掉。
用勺子輕輕地從粥面上淺舀了一勺,含進嘴里,似乎有一股有些陳舊的味道。從未察覺過什么,但今日用這碗吃飯,竟覺得特別別扭。
天天從浴室出來了,雙手一邊甩著水,一邊小跑著到餐桌邊上坐好,拿過剛才想要吃的那碗粥,就想把嘴湊過去喝,被爺爺阻止了,“燙得很,等一下再吃,先吃個包子吧。”聽爺爺的話,拿了一個包子啃了起來。
唉,這里有兩個沒用的老人,年紀還特別大,還有眼前這個孩子,雖說病是好了的,但終究是拖家帶著口。若真的是大戶人家,那些人會怎么看,會給什么臉色?再輕輕地淺舀一勺粥含進嘴里,這飯吃的是要從脊梁骨里下了,不是一股陳舊味,倒像是一股金屬臭味了。是味覺的問題嗎?他再嘗了一口,可這第三口才吞下去,胃里像被什么絞著一般,巨痛!
從未感受過這樣的痛楚,粥的味道不是心理作用,智遠確定,一定是中毒了。此時坐對面的天天正拿起勺子,想要吃粥。他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使盡全身力氣扎起身子,一把搶過天天扶著的碗,扔到地上,那碗粥被摔到地板上,瞬間成了花!而他,因為過于疼痛,也因為用力過度重心不穩,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爺爺的這一切舉動嚇到天天了,他連忙走到爺爺身邊,想要扶起他,“爺爺!爺爺!爺爺你怎么了?爺爺!”可他這么小,怎么可能扶得起爺爺,就在他的動作下,爺爺的嘴巴里吐出了一些白沫。
就在天天要開門喊人的時候,明媚和陳述從外面跑進來了,“天天,怎么了?”
“爺爺倒地上起不來了。”天天此時已經害怕得全身發抖,眼睛止不住地流。
智遠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知覺,明媚怎么喊他也不應,慌亂中她已經不懂得反應,顫抖的雙手拿出手機,想要撥打120,但那手指卻一點兒也不受控制,怎么點也點不開手機鎖。
此時,陳述看到,智遠又嘔出來一口白沫,“等不了120了,這是中毒了,你現在快去弄點肥皂水,要很多水,用我的車送醫院,我去叫人進來幫忙。”
與外面等候的人一起,把明媚的爸爸搬上保姆車后,陳述就讓司機開車,去最近的醫院。情況很緊急,好在司機是經過應付突發事件訓練的,熟練地邊給交警打電話,邊沿著交警的指示行駛車輛。
而后座內的,助手把車座放平,智遠就被放側躺在放平的車座上,陳述拿著一個杯子,不停地往他的嘴里灌著從盆里舀起的肥皂水。很久以前在劇本里看過這種癥狀,雖然當時演的時候,他不是負責這些動作的演員,但為了增加劇情的真實性,他是親自參加過這樣的培訓的。
看著爸爸被灌進去一些,吐出來一些,又被灌進去一些,又吐出來一些,可就是不睜眼,就是不說話,明媚的心被揪得似要扭成一團,她強忍著不敢哭出聲,可眼淚卻一行行地往下流。她一直緊緊地捉著爸爸的手,不停地喊著,“爸爸,你醒醒,爸爸,你醒醒呀~~”
陳述的同事們則帶著天天坐在最后排,車的空間有限,不能擋著妨礙了搶救。
忽然,智遠全身抽搐了一下,雙眼向上翻白,同時嘴里往外流出了很多白沫。
陳述見狀,大喊,“不好!”他扔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把側躺的智遠放成平躺,自己的雙腿跨在座位的兩邊,方便重心朝下,能使上勁兒幫他做心胸按壓,“快喊他,快喊他,快喊他!”他示意身后不懂反應的明媚,見她都已經懵了,不敢拖延,“叔叔,你醒醒,叔叔,你醒醒,你女兒看著你呢,你快睜眼看看她,你女兒哭了,你快睜眼看看她!”
爸爸的身體反應和陳述一連串的搶救動作,明媚知道事情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她忽然意識到她可能會失去爸爸。被嚇懵了而發麻的大腦聽到陳述的叫喊才反應了過來,她瘋狂地呼喊著,“爸爸,你看看我!爸爸,快睜開眼!你看看我,爸爸呀,看看我呀,爸爸呀~~”
后座的天天,也從不敢作聲,變成撕扯著喉嚨,呼喚自己的爺爺,“爺爺,爺爺,我是天天呀,爺爺,你別睡呀!爺爺,你快睜開眼睛呀~~”
智遠聽到了呼叫,可是,他已無法支配自己,只能,掙扎著拼盡那最后一口氣~~
直到看到手底下的老人咤時吸了一口氣,胸脯再次起伏,臉色也由泛黃變紅一些,陳述才停了手,虛脫了似地癱在座位邊上喘著粗氣。
看樣子似乎過了最危險的時候,明媚跪坐在爸爸的腳邊,聲音已有些沙啞,“爸爸,堅持住,我們馬上到醫院了,一定要堅持住。”
聽到女兒的聲音,智遠吃力地睜開眼,眼前擁進一束白光,女兒的臉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還有從后座探過身子來的孫子,好像從未見過線條如此清晰的他們,而此刻的他,并沒戴眼鏡~~心中有數,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