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show后的酒會上，秦雪拉著明媚到處敬酒，把在場內她熟悉的制片人、各電視臺監制、各大公司的老板、部門總監~~總之是她認識的，全都介紹了一遍。

終于坐上了回程的車，整晚沒有吃東西，卻喝了不少酒，整個人混混沌沌的，明媚上車就半躺在位置上。對面是陳述，那個剛才在T臺上與她微微一笑的人~~

每次有這些慶功會，總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離開，讓老趙把李悅李愉先送了回去。那個女人，他的母親，全計劃好了的，從明媚的父親去世那天開始，一切都在按她的流程進行著。陳述靜靜地看著半睡半醒的明媚，有生以來沒有喝過那么多酒吧？好在這些酒的度數不高，不然得醉成什么樣？

二遍彩排前化妝的時候，發現明媚的狀態好了些，見她拿著手機一個勁兒地打電話發信息什么的，便沒再說她。可能她已經想好了吧，假如她沒想好，相信她也會跟他說的。結果到二遍彩排完，就不見了她的身影了，問了李悅，說她去找秦總了。

上臺了才見到她，在T臺比較靠后臺上臺口處，坐在秦總的后面瘋了似地給他堅大姆指。看她那小樣兒，差點兒就破了功笑了出來，今天的走臺要求不準笑。回的時候當然也看到她，在那兒一個勁兒地比心，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會影響到他嗎？終于還是在要轉身下臺的時候忍不住點頭向她微笑了一下。

調整了一下心態，走二輪三輪的時候，就沒再笑了，除了因為自己的視線盡量不靠向她，也因為她并沒有再做那些動作，而是低頭與前后左右的人在談論著什么，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走了十幾年這樣的T臺，這一次也算是比較順利的。走完后前臺一輪拍照，然后是后臺一輪拍照，再就是去參加酒會的走廊上一輪拍照。全過程有很多媒體要求采訪，他都沒有接，每個地方都只停留了片刻給拍些照片就離開了。

到酒會會場找到了她們，遠遠看到她們已經被好幾個人圍著了，便沒有走過去，只到主辦方早已安排好的位置坐下，隨便吃點東西。視線就一直在看著她們從這邊應酬到那邊，又從那邊走到對面，幾乎全場繞了一圈。

與老趙一起把人半抬半扶上了16樓，指紋開了鎖，把她放在沙發上。看到餐桌上的飯，卻沒見明媚的媽媽，想去叫一下，但看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也就算了。“老趙，你要不要吃點？”他問客廳里唯一能與他對話的人。

“如果可以選擇，我想先回去睡個覺，今天太累了，明天一早還得送你們去片場呢。但把明總就這樣扔在這沙發上似乎不妥吧，要不把她扶進去吧。”老趙回答。

明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右手扶著額頭，從沙發上坐起來，“不用，我醒著呢~~趙哥您先回吧，我跟陳總說會兒話~~”說完就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向洗手間走去。

剛才被他們扶上來的時候是有感覺的，只是真的有點醉，站一晚上了，要花腦力去記著一位又一位各種頭銜的人，很累，沒吃東西又沒力氣，就由著他們扶著吧。

從洗手間里出來，開門發現陳述正靠在門邊兒上等著她，“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把那些水一樣的酒，還是酒一樣的水都吐了出來，舒服了許多。”明媚抬眼看看陳述，“我們聊聊天吧，在那間從四面八方都能看到自己的房間里。”說完她就往練舞室走去了。

跟在后面進了練舞室，陳述看到明媚已經靠著鏡墻坐下，手指在摸著鏡中自己的臉。心又被扎到了，總是這樣，她只需要輕輕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會牽動他的情緒。“你今晚喝得有點多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她沒有理會這句話，也沒有在看他，“對不起，我根本沒有體會過你經歷的痛苦，竟然用那么惡毒的語言來罵你，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你是在可憐我？”他笑笑，坐到了她的身邊，“你沒有錯，不需要道歉。”

她似乎有些醉了，話語有些斷斷續續，“謝謝你~~在保護我，從~~離開學校~~開始，我現在才知道~~謝謝你。”

“那是不是我也得謝謝你？若如你這般說，我們竟然從互相傷害的兩個人，變成互相保護對方的人。是不是很可笑？”

“呵呵，你說得對，但并不~~可笑。要不是靠著你，別說今天這樣走了紅毯，認識了~~那么多人，讓那些人~~認識我這位東升娛樂的總監，可能第一天，我~~吊牌還沒領就要~~回家了，我卻不自知，看來真正可笑的人是我。”她看著對面鏡子里的兩人，“你一早就知道了秦總的安排？”

“自有意識以來，我從來就沒有脫離過她的安排，自主地，不自主地，從來沒有脫離過。”

“額~~”她吐了一口氣，“所以從來沒有聽過你喊過她。”房間里鏡子上的那個被畫花的字，她也看到了。或許也因為這個字，媽媽這幾天都跟她說，要把陳總也叫上來吃晚飯。剛才餐桌上擺放的那些架勢，當然也不會缺了他的。連媽媽都看得到他的心情，秦總自然也是看得到的，是因為在商場浮沉太久，已經鐵石心腸了嗎~~想想下午與她同走紅毯時她答話時的表情，心不由地心疼陳述。

很可憐！陳述從對面的鏡子里看到了她看他的眼神，從來沒有人這樣看他，只有她。也從來沒有人想過要保護他，只有她。想起今天在會場后臺她的表現，相信這不是她渴望的工作和生活，“把你也安排到里面去了，是我把你拖下了水。今天下午的情形，是我太著急了，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與她們一樣，竟然也逼著你去做你不愿意~~”

她伸出手指捂住他的嘴，“不是的，我一同去走那紅毯，一同去應酬那些人，敬著那些人一杯杯酒，并不代表我要跟他們一樣。我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即使我不能改變最終的方向，但至少我努力過，我做過~~”雖說那不知是水是酒，喝得多，還是有些上頭。

她的眼睛里閃著光，是信念的光，令人崇拜的光，他握過她的手，“好，我陪著你~~”

“謝謝你！”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就這樣，兩人望著對面鏡子的對方，互相靠著，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