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從城西又發現了一家染上瘟疫的人,而且,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
南城皺起眉頭:“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一有癥狀馬上上報嗎?”
黎一也蹙起眉頭:“這家一共四口人,最開始染病的是一名男子,她妻子不太有主見,聽自己婆婆說不能上報,怕一家人都被分開隔離,就一直瞞著,最后連自己孩子也染上了。”
南城:“真是糊涂!”
黎一連忙低下頭:“殿下,這期間男子的妻子一直都有外出,恐怕接觸過不少人,這次還是因為他們的鄰居,發現他們家兩天沒人出門了,這才通知的我們。”
這時顧不上生氣,南城立馬下令:“把這家人送到最近的醫點,排查這段時間他們可能接觸過的人,全部隔離開,不放過一人!”
黎一:“是!”
白湘一直在旁邊,等黎一出去后,她見南城臉上止不住的嚴肅,詢問他:“這種事情應該不少吧?”
南城點頭:“嗯,不主動上報的人太多,每次控制住一點就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解藥還沒研究出來,長此以往,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白湘沉思了一會兒,道:“要完全控制全城的百姓,以我們現在的人力是完全不夠的,而且,也不建議,這樣會增大傳染的可能性。”
南城:“沒錯,我之前也這樣想過,但可實施性不大。”
白湘:“現在我們只能引導,有大家的配合,才能一起渡過這個難關。”
話是這樣沒錯,但要實現還很難。
不說還未染病的,就是已經染病的,能配合的也不多。
…………
“我不喝!”
“啪!”
藥碗摔碎在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白童有點被嚇到,楞在旁邊,手還有點發紅,剛剛被翻過來的藥燙到了。
白童這些天一直在這里照顧病人,他也見識到了有些人的情緒不太好,這里面有焦慮,也有被瘟疫折磨的原因。
但是像今天這樣,直接就把藥碗打翻了的,還是第一次。
打翻藥碗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面黃肌瘦,雙唇發白,整個人靠在墻上,此時哆哆嗦嗦道:“我才不喝你們這藥,喝了這么多天一點用都沒有!”
白童不顧自己燙傷的手,勸他:“病沒有一天就治好的,你不堅持服藥,又怎么會好?”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你們就是一群庸醫,把我們弄到這個地方來,這都多久了,一個人都沒好,還說什么會治好我們?我今天早上還看到,從樓上抬下來一具尸體,你們根本就不是想救我們,你們啊就想等我們都死了,你們就好回去交差了!”
他旁邊床上躺著的人,也有氣無力道:“就是,我本來只是一點頭痛不舒服,結果被你們抓到這里,現在也快沒命了。”
白童本來還想安慰他,但是聽到這話有點氣了,他環視一周:“你們都是這么想的?”
他抿了抿嘴:“如果真是像你們想的這樣,我們又何必來這里?那么多人自從來到錦城,就沒有合過幾次眼,每天奔波勞累,是為了什么?劉掌使和幾位太醫,每天關在房間里研究解藥,都累暈過去,他們又是為了什么?如果連你們都不相信我們,不相信皇上,又有誰能幫得了你們!”
他的幾個為什么,把所有人問的啞口無言,他緩和語氣,“錦城發生這樣的事情,皇上和我們大家都非常希望,能夠快點解決,還錦城昔日的繁榮昌盛。你們還有家人,他們還在等著你們回家,我們也同樣有家人,也在等著我們回家。”
說完他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自己思考。剛走出去,就看到門外站著的白湘和姜小君。
白湘對他笑了笑:“剛剛說的很好。”她一直在樓下忙,剛才姜小君下來叫她說是上面出事了。她一上來就聽到他在里面說的話,看他自己能處理的很好,就沒進去。
白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不想讓他們自暴自棄,也不想讓他們誤會了大家這么多天的努力。”
姜小君點頭:“就是,這兩天他們脾氣越來越不好了,我們又不是他們的奴仆,才不用慣著他們。”
白湘卻沉默了,這些天疫情進展不大,死亡率只增不減,所以病人情緒才會失控。
下了樓,等過一會兒了,白童才端著藥重新上樓,這次中年男子的情緒穩定了很多,喝完后白童端著碗準備出去時,聽到了身后傳來小聲地謝謝。他揚起嘴角笑了笑,沒有說話,下了樓。
……
白湘和南城出現在城郊,這里就是瘟疫的源頭,那名最先染上瘟疫男子的住處。
這周圍的人已經全部搬走了,也有不少染病的人,如今都在醫點治療,健康的人都被安置在其他的地方。
白湘仔細觀察這里房屋的分布,男子的房子在村落中間,剛好在一個斜坡轉彎處,大門和其他人的視野是相背的。
也就是說,如果有人來討水喝,如果不特意看,是看不到的。而男子的房屋不是在最前面,也不是在最后面,被挑上的原因也就是因為這個地理位置了。
沒錯,白湘懷疑這一切都是人為的。
她看向南城,他好像跟她有同樣的想法。
“布置這一切的人,不會是小恩怨,目的是錦城,也可能是江華。”
白湘聽他的意思,如果是因為江華,那兇手就是敵國的了。
現在是戰時,對江華國虎視眈眈的人不少,能與江華對立的,就有琉璃國和太虎國。
琉璃國一向明哲保身,渾水摸魚,而太虎國卻崇尚戰爭和武力,這些年也一直與江華國有斷斷續續的摩擦。
“你是懷疑太虎國?”
南城沒有直接下結論:“還不確定,但是現在確實他們嫌疑最大。”
他此刻稍微有點心急,如果真的是太虎國,他們費盡心機的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攪亂江華,那后續他們一定會有動作。
白湘:“是人為的,那一定就有解藥,不過對方既然那么自信,那這解藥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有。”
南城也擔心這點:“現在只能希望王兄和劉掌使那邊有新的進展。王兄和太虎、琉璃都有過交手,對解藥的研究能更有想法些。”
白湘有些好奇了:“你似乎對君太醫有很高的看法。”
南城毫不掩飾地點頭:“嗯,應該說我們很多人,都很佩服他,也覺得可惜。”
“嗯?”
南城嘆了口氣道:“昔日王兄征戰沙場,無往不利,身邊也有一紅顏,可惜最后一場時戰敗,王兄負傷,王叔也戰死沙場。經查是王兄的那位紅顏泄露的軍情,原來她是敵國臥底。”
南城停頓了一下,又道:“后來王兄親手殺了她,之后再未上過戰場。”
當時沙場風烈,南君的劍刺進她的身體時,他看到了她嘴角的笑,似解脫,似愧疚。
之后他整整昏迷了三天,醒來后到皇宮請罪,請求皇上削去他的封號,一直到后來他隱于宮中,做一名閑散太醫。
白湘沒想到君太醫的故事這么慘烈,也難怪他對事事不上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