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何靜靜趴在桌上,似乎下課的時間十分漫長,他竟睡著了。
十分鐘后,鈴聲響了,走進來一個穿著西服外套,內搭有些發黃的白襯衫,下身穿著不修身的牛仔褲,挺別扭的一個女老師。
她戴著黑框眼鏡,眼睛小成一條縫,她一進來,全班立即安靜下來,連那油膩膩的胖子都把零食塞到了桌下,作勢地端坐著。
看這架勢,想必就是這班的班主任了。
“聽說來了個新同學,舉個手認識一下。”
沒人回應。
“還沒來?”
班主任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那……那個,老師,他坐在那個角落,好、好像睡著了。”第一排的一個男生輕聲說道,生怕被誰揍似的。
班主任微摘下眼鏡,朝那男生指的方向看去。
孟如何睡的正香。
班主任穿著高跟鞋噠噠地走了過去,一把扯起孟如何的耳朵,他吃痛地醒了,睡眼朦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了起來。
“像什么話!剛上課就睡覺!”
“你誰啊?多管閑事!一邊去!”
“啪——”孟如何臉上頓時出現一道紅印子。
孟如何一臉兇狠地盯著班主任,那女人被嚇到了,但只是一瞬間。女人陰沉著臉,用憤怒地語氣對著孟如何狠狠罵了一通。
孟如何被罰站了,一個人面對著墻壁站在走廊里。教室里一片安靜,只有那瘋女人的講課聲,其他班級似乎同時按下了靜音鍵。
他盯著墻壁,想看出點什么,但這斑駁的痕跡什么也沒隱藏,孟如何覺得煩悶極了,就在走廊里瞎晃悠。
操場上零星有點人,在上體育課。他想走走,就下了樓。
“誒,你說那王老師她班的學生個個啥樣,招人嫌。”樓梯口站著西裝革履的倆老師,神采飛揚。
“聽說又招來一個,鬧騰。”
有趣,孟如何興致勃勃地躲在上一層的樓梯口聽著。
“就她那個班,教得好?怎么可能?真是口氣大本事小!”
聽到這,孟如何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誰在樓梯上?偷聽?不好好上課在外面晃悠什么?”其中一個男老師聽到了動靜,沖著樓梯口大喊,隨即噔噔地走上了樓。
孟如何撒腿就跑,那男老師有點胖,扭扭捏捏地追著孟如何,還提高音量大喊大叫:“站住!你這人!”搞得一層樓靠窗的學生都探出頭來。
而他們看見的只有快似閃電的孟如何和一個油膩的暴跳如雷的胖子。孟如何奔下另一側的樓梯間,躲進了二樓的男廁所,等那老師追下來時,早不見了孟如何。
等沒動靜了,他又重新回到班級門口,盯著墻發呆。
班主任,也就是那兩個老師口中的王老師趁著小組討論的時間走了出來,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十分俗氣地說:“老師也是為你好,學生不能沒有規矩。你既然剛到學校,就應該好好遵守我校的校規……要不是我心好,換成其他老師指不定就不只是罰站了。好了,進來吧,要積極參與課堂活動……”
孟如何愣是半句沒聽進去,只聽見“進來吧”就興高采烈地走回了教室,后面的啰嗦全當耳旁風。
他一進門,全班同學都激烈地鼓起了掌,似乎在迎接一位凱旋的將軍。
“吵什么吵!繼續上課!”王老師壓住了鼓掌聲。
孟如何驕傲地昂著頭走回了座位。
旁邊那個唯唯諾諾的男生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太牛了吧你!還沒有人敢這么跟她說話!教導主任都不敢!也沒有人可以這么說話后還被放進來!”
那男生神采飛揚,似乎跟老師作對的是他自己。
孟如何無所謂,只是很少感受這種如雷鳴般的掌聲,他臉都漲紅了,紅直漫到耳朵根。
坐在前面的油膩膩的胖子轉過身,朝孟如何使了個眼色,大概也是在“夸”他。
“戴胖!轉過去干什么,轉校生這么好看嗎?”王老師吼道,氣得把書一扔,“我教你們是為了什么?氣死我自己嗎?你們一個個……”
她越說越激動,嚇得那個“戴胖”動都不敢動。
“又來了!她每次都這么說,就因為我們是差班。她自己不也是為了拿到更多獎金才來的?”旁邊的男生嘟囔道。
孟如何早猜到胖子會挨罵,不過隔壁這男生也真奇怪,長得弱不禁風,說起話來又是碎嘴巴,絕!王老師教的數學,她有聲有色地講著函數的難點,一手揮著三角板,遇著打瞌睡的同學就猛地一戳,嚇得孟如何眼睛都不帶瞇一下。她聲音十分洪亮,且音量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還戴著小蜜蜂,像是在唱美聲,孟如何受不了,差點想直沖出教室。一節數學課而已,他的耳朵廢了半只。
終于下課了,孟如何嘆口氣,趴在桌上發呆。“碎嘴”又來叭叭了。
“嘿!大哥!叫什么?”
孟如何不理他,依舊趴著。
“我大哥就是不一樣,太霸氣了!”
雖然是句馬屁,但孟如何聽著舒服,就撐起身子,應了句:“孟如何。”
“孟大哥,小弟名叫張宥,乳名又又,外號滑嘴,但他們都叫我張油,如果大哥不嫌棄,可以叫我……”
張宥話沒說完,孟如何就打斷了他,“行了,馬上中考了,一起待著的日子不長了,不用深交,當個同學就行。”
已經五月份了,離中考只剩三十多天了,孟如何在這節骨眼上轉來了,被學習壓抑了一年的同學們非常興奮。但孟如何的傲氣潑了所有人一盆冷水,新鮮感被霎時沖沒了。只有張宥這種沒皮沒臉的會找他聊天,其他人也只都避之不及。
張宥還想說點什么,上課鈴阻止了他。走進來孟如何見過的那個講外星語的老頭,戴著眼鏡,同學們頓時坐正了,連戴胖都變得小心翼翼地偷吃著,威懾力堪比班主任王老師。老頭將書“鐺”地放在講臺桌上,摘下了眼鏡,同學們又開始囂張起來,化妝的化妝,吃飯的吃飯。
孟如何“咦”了一聲,張宥聽見突然轉過頭,“孟大哥,這是歷史老師,高度近視,摘了眼鏡什么都看不清,眼前一片馬賽克。不管你怎么胡作非為,在他眼里就是一堆會動的方塊。”說完他嘻嘻地笑起來,奸詐得像老鼠。
“哦?是嗎?”孟如何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著老頭,一個不太好的想法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