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生今天吃的很快，也吃的很少，平常能吃三個饃饃，今天只吃了一個半，就先返回屋里去了，將這里讓給了娘三個人。也許是不想打攪好不容易團聚的一家人，也許看到這些場景讓他感覺到某種孤單，總之離場是比較好的選擇。

阿寶本來好奇的想問大伯今天為什么吃的那么少，但是經不住妹妹在里拉著自己的袖子給他看媽媽買給她的新頭花。

新頭花并不是什么貴重的物品，只是城里的地攤貨，也就幾塊錢一對而已。但是對丫丫來說，它是那么漂亮，鮮艷的顏色，小蝴蝶的造型，將自己頭上早就掉的剩余一根橡皮經的頭繩拿了下來。

彩菊剛想幫丫丫扎頭發，手剛攏到一撮頭發，想給女兒扎兩個小辮子，結果丫丫將媽媽手上頭花拿下來，爬到阿寶的面前，嘻嘻的笑著說“哥哥給扎！”

阿寶看了一眼妹妹，笑著說“媽媽回來的了，當然媽媽扎，媽媽不在的時候讓哥哥扎。”

丫丫嘟起嘴，很不開心，不過想了想，也是，媽媽在！趕緊又爬到媽媽的面前，很乖巧的遞給了媽媽。

這只是孩子平常的一個最簡單的條件反射，但是卻可以讓彩菊感受到，在離家的歲月里，阿寶承擔起的角色，并不是一個單純哥哥的角色。原本這樣的年紀，阿寶都是應該需要被照顧的，而現在的他卻要承擔起一部分父母的責任，幫助照顧妹妹的飲食起居。

看到女兒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彩菊將丫丫抱住放在自己盤著的大腿上，拿著一把梳子很小心的給女兒梳理。孩子的頭發營養并不是很好，有些分叉，發梢的末端有些枯黃。而且似乎頭發上有點味道，應該也不是每天都能清洗，中間還有些打結的地方。

女孩子的頭發如果不干凈，有打結的地方，梳理就會疼。丫丫雖然是孩子，但是梳到打結的地方，呀呀的叫了起來“媽媽！疼，丫丫疼！”

彩菊其實是一邊梳理，一邊有點走神，至于想什么，誰都不知道。

阿寶呲著牙開心的吃著，現在就剩他一人了，大家都吃飽了，他在菜葉子里挑那些豆腐渣。平常做豆腐，妹妹最愛吃，看到妹妹特別愛吃，阿寶做哥哥的都是舍不得吃的，每次挑兩塊在碗里，一塊分幾次吃，揪著白菜絲吃，這樣讓他覺得可以多吃幾口豆腐的味道。

彩菊在丫丫的央求下，幫她梳了一個斜著的洋蔥頭，并拿著自己的化妝鏡給她看。看到自己的小辮子后，丫丫開心的撲到媽媽的懷里，給了彩菊一個甜甜的吻，瞬間把這個母親的心又融化了。

想了想，趕緊下地，到自己的房間里翻了半天，然后返回的時候，手里多了不少東西。其中有兩包東西，和大大小小的盒子。

彩菊對阿寶招招手，阿寶放下手中碗筷，趕緊爬到彩菊的身邊。彩菊將在城里置備的禮物給拿了出來，雖然剛過完春節，給孩子買了不少禮物，但是這一次回來后，下次就要時隔半年才能再見到孩子們。

兩個包裹里，是兩套衣服，一套是給丫丫的，一套是給阿寶的。過年的買的新衣服兩個孩子都舍不得穿，特別是阿寶，每天走的路不是灰土，就是泥地，他是不舍得穿的。偶爾穿也是周末的時候，在村里穿一下。

阿寶的是一套新的運動服，還有一雙球鞋，過年的時候媽媽給買了一雙皮鞋，阿寶喜歡是喜歡的，但是穿在腳上不舒服。球鞋倒是特別符合阿寶的胃口，而且看起來還很漂亮，很潮。土黃色的鞋身，也不容易臟，兩邊還有發亮的熒光線條，看起來酷極了。

阿寶想都沒想，咧著嘴憨笑的，在床上就穿起來了。鞋子很舒服，而且穿上后，似乎感覺高了好幾厘米。傻小子就開心的穿著鞋，站在床上，走來走去，高興不已。

而給丫丫的是一款半長的小呢子大衣，以及一雙和哥哥一樣的小旅游鞋，粉色的，也帶著熒光條，看起來很可愛。

兩個孩子都穿著鞋子在床上跑來跑去，最后開心的抱成一團。

最后彩菊從包里又掏出一個新的絨線小熊，以及一件嶄新的帆布做的書包，里面似乎還有些文具。

兩個孩子高興壞了，搶著看自己的新禮物，丫丫還不時的伸頭看哥哥的禮物，因為哥哥的東西似乎比她多了不少。但是看到那個土黃色絨線小熊，又轉頭抱在懷里，用小臉親親的蹭著它。

看到兩個孩子都很喜歡自己的禮物，彩菊這時的臉上才真正的露出開心的微笑，這才是她最想看見的場景。

這是一種父母給予子女關護和愛后，得到的最大饋贈，孩子的笑容。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雀躍，毫無掩飾的愉悅。

阿寶好像比過年的時候還開心，因為他的那雙球鞋，確實已經破舊，不是樣貌上破舊，而是帆布鞋面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小洞。特別是去年冬天的體育課，即使是穿著厚襪子，但是依舊無法阻擋雪粒子的侵襲。往往是上好課后，腳就像是冰窖一樣，只能下課的時候，帶著干布裹著腳，然后穿著備好的雨鞋上課。

現在的這個鞋子看起來，比自己單薄的球鞋厚實多了，這樣就不用再擔心襪子濕了，這樣的話，起碼不用每次上個體育課，回家還要灌下去幾碗姜湯驅寒。

孩子的心情就是臉上的表情，阿寶難得又回到了一個十歲孩子的心境，跑到媽媽身邊，呲著牙憨笑的看著彩菊。依靠在媽媽的身旁，很親昵的抓起媽媽的手，撫摸著，算是一種兒子對母親關懷的回饋。

而摸著摸著，阿寶就覺得不對勁，以前媽媽的手雖然說不上細膩，摸起來很舒服的，還是很光滑的。但是現在媽媽的手不但很粗糙，最主要關節好幾個地方都鼓了起來，特別是大拇指的關節。而且細看上去顏色也變深了，關節處還有些隱隱的發著淡紅色。顏色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以前沒有看到關節變的那么粗大呀？

阿寶摸著摸著，把彩菊的手拿過來仔細端詳。

而彩菊也發現了孩子似乎看到了關節處的變化，想抽手，卻給阿寶問道“媽！你手咋地了？怎么關節都大了？受傷了？”

阿寶的詢問，讓一旁的妹妹也停了下來，丫丫不知道哥哥在說什么，但是她知道受傷是什么意思，趕緊爬到彩菊的身邊，像模像樣的學著哥哥看媽媽的手。

但是在她的眼里，是看不出什么征兆的，只好眼巴巴的看著哥哥，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哥，媽那里受傷了？”

彩菊怕孩子擔心，一只手把兒子摟在懷里，一只手把女兒抱在大腿上，笑著說“沒受傷，但是干活干的多了，經常干活的地方就會長出老繭來，就像你爹的手上的繭子一樣，沒事的！干體力活就是這個樣子，所以阿寶，你要好好學習，千萬別調皮。以后好好讀書，能夠找一個不要干體力活的工作，這樣也不會太辛苦。”

阿寶被母親抱著，聽著媽媽的訴說，他明白這個大概的意思，但是還沒有特別放心上。不過對于媽媽說的要好好讀書這件事，他倒是自動自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