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這次可帶了什么些好玩的來?”顧少澤緊緊抓著小沈將軍,也就是沈以漸的袖子,眼眸滿含期待。
“表哥,”顧南晰福了福身,又皺著眉輕聲呵斥道,“少澤!”
“哎呀,姐姐,這里又沒有外人,何況以漸表哥向來不在乎這些虛禮的。”
撇撇嘴,即便嘴上這樣說,還是聽話的行了晚輩的禮,只是行完禮便又緊抓著沈以漸的袖子不放了。
“無妨,他還是個小孩子,也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不過是海港那邊運過來的些樣品,陛下賞的,你去找管家,讓他帶你去倉庫,有喜歡的就拿?!?/p>
擺擺手沈以漸的確不在意這些,只是帶著點小心思的叫管家把少澤領走了。
“表哥你也寵他,怎么能這樣?還沒拜見過外祖父,就想著玩了。”
搖了搖頭對這個弟弟顧南晰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上輩子不親近,這輩子好不容易親近了自然就多寵了些,弄到現在,連她的話有時也不愛聽,許是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可有時候還鬧小孩子脾氣,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叫她著急。
“無妨,祖父去了書院和吳先生下棋,估計晌午才能回來。”
“吳院長?前兩日我去拜訪,說是病了,不大見客,我去時還未醒,便只同師母說了幾句,現如今已經好了嗎?”
“也未好全,只是能下床了,吳院長同祖父是故交,兩位老先生即便是病的糊涂了也是要見的?!?/p>
“老輩的情誼,倒是我們這些小輩還不曾理解的?!?/p>
這樣說著,兩個人便慢悠悠的走到了花廳,姹紫嫣紅的鮮花開的正盛,走到一處風景絕佳的亭子,兩人停下賞景,就有丫鬟上了茶擺了點心。
“表哥既然回京,想來海港一事已然籌辦妥當,只是沈將軍那邊?妹妹多言了。”
“無妨,你我之間倒不必如此客氣,此事說來話長,我便長話短說罷了?!?/p>
原來小沈將軍自到達北冥之后,明面上只忙著海港籌建事宜,私下里也未忘了探查沈將軍當年的消息。
沈將軍當年征戰沙場,離今也不過幾個年頭。
當時居住在沙漠旁的百姓,如今也留下了個七七八八,當年朝廷援軍未到時,一直是百姓自發組成民兵抵抗,有不少就與沈將軍或是他的部下接觸過。
因此他們才能繼續查下去,可到底沒有什么關鍵的線索,直到他們找到了一個人,這人是個江湖游醫,曾在民兵隊幫過一段時間的忙,后來沈將軍到達北冥后,特批他進軍隊當隨行醫師。
只是在最后一場大戰,也就是沈將軍“戰死”的那場戰役前,這人卻突然辭行,據當地村民說,這游醫稱是家中老母去世,他需回去奔喪,這才離開了軍營。
若只有此雖然怪異,倒也稱不上罪責,畢竟天災人禍無人可避,可怪就怪在村民說他們曾見這游醫辭行后,又出現在北冥城內行醫,后來沈將軍戰死的消息傳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他們當即按著這條線索探查下去,可到底也有幾個年頭,忙活幾個月總算查到,這游醫自稱梅半仙,嘴角一個小拇指大的痦子,愛穿灰白色道袍,總舉著旗子上書專治疑難雜癥。
如此有了外貌特征,線索就好查許多,可壞就壞在他們查到這人最后一次出現,是跟著商隊去了大漠。
后來這商隊再也沒出現過,這梅半仙也就沒了蹤跡。
他們有心想繼續往下查,可橫越大漠為第一難,混跡商隊留在北越找人為第二難,第三難便是海港竣工在即,他們也沒有那個時間了。
只能先行返回京城,再做其他打算。
“你看你們兩個商量對策,怎么能不叫我來呢?”
這聲音非常熟悉,可就是熟悉,顧南晰才覺得不可置信,這可是沈將軍的府邸,可誰能告訴她,為什么世子殿下還趴在墻上?
宋子淵見顧南晰看他,連忙自以為瀟灑的從墻上輕盈的翻越下來。
“我已經交代了他們,你走正門就是,何必爬墻?”
小沈將軍也有些無奈,今天他之所以會請顧南晰來,一是外祖父的確思念,二就是為了商討沈將軍一事,因此也派人去給世子遞了拜貼,可是沒想到世子殿下放著好好的正門不走,偏要爬墻進來。
“這不是這么快嗎?而且你文縐縐的送拜貼來,弄得我以為是誰呢?才剛看到里面的消息,怕遲了,就火急火燎的來了。”
的確是怕來遲了,只不過是怕顧南晰和沈以漸獨處,而且事實證明他的確來遲了,他就知道沈以漸這個小子沒安好心,偏人家是顧南晰的表哥,不像他。
“你知道的,沈家不能出從武的臣子,我自然只能來文臣那一套。”
“唉,行,那我下次從正門走,咳,咱還是商量商量正事兒吧。”
他摸摸鼻子,世子殿下顯然是為自己的話有些后悔了,只是他向來不會安慰人,便只能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日頭正盛,去書院下棋的沈老將軍,總算回府了。
“我也不知道你們女孩子家喜歡些什么?一會兒你跟著管家去倉庫隨便挑,看上哪個就拿哪個,也不用來回我,屋里也沒有女孩子能用那些東西,現在外祖父就盼著你表哥什么時候能娶個孫媳婦兒回來,偏你表哥不上心?!?/p>
外祖父的頭發已花白,臉上帶著笑容,只是常年征戰沙場,讓他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場,即便是笑著,也頗有些像活閻王的架勢,但顧南晰好歹是活過兩輩子的人,又知外祖父心里是疼愛她的,自然就笑盈盈的應下了,順便對表哥叫管家領著她弟弟,進倉庫挑東西的豪爽性格來源有了清晰的認識。
日落黃昏,不過他們本來就打算在外祖父家多住幾日,房間早就收拾妥當,據下人們說她阿娘未出閣時就住在這院子里,如此又讓她多生出兩份愁緒和歡喜來。
亭臺樓閣,紅漆木床,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她恍然間看見啊娘,束著兩個小小的羊角,在院子里嬉戲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