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怎么樣？”

“后來？嘖嘖嘖可慘咯……”

“別賣關子了你快說呀，到底打起來沒。”

“何止是打起來那么簡單，”見身邊人焦急等待著回應，相貌二十五六的男性得意洋洋比了個手勢，這才繪聲繪色描述起來。“去的玩家零零總總加起來快六十位，還不算一些單獨行動的‘孤狼’；但野怪總共才TMD幾十只，NPC又跟吃了藥一樣沖鋒在前，大伙為了搶經驗，也只能各顯神通咯~~”

嗯嗯哦哦附和著，似乎現實中亦認識的男子掏出一個皮袋遞了過去。“那到底誰先動手，那幫‘正義的伙伴’，還是‘資本的走狗’？”

“不知道，但這重要嗎？”輕描淡寫的反問，成功令同伴啞口無言，男子一口氣灌下大半袋飲品，打了個飽嗝繼續道：“剛開始還只是嘴炮，然后稀里糊涂就變成全武斗了……*&￥#@，要不是我人在外圍，估計也會被牽連。”

“沒事就好咯，”看同伴還有些后怕模樣，聆聽者抬手指了指鎮中央方向。“我剛剛接了個任務，說是給學校的孩子們當老師，要一起來嗎，任務可以共享給你。”

“可以嗎？但我在校期間成績不太理想——”

“你是昨晚被PK后智商歸零了嗎，一群五六歲的孩子學四則運算而已，你若連這都不會，我建議你趕緊去精神科掛號……”

可能是缺乏隱私概念，亦或者還不適應虛擬游戲，毫無保密意識的倆路人邊走邊談，被佇立墻邊的蕭潛聽了個清清楚楚。“果然打起來了啊~~”用唯有自己能聽清的嗓音嘀咕了一句，青年正想聯絡把個人狀態設置為‘忙碌’的1983，卻覺察到有東西正輕輕拉扯著褲腳。

似有所悟低下頭，某人正好對上小女孩緊張不安的視線。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四肢著地跪趴于地的后者忙不迭后縮，直至背部抵住墻壁才停下。“嗚嗚嗚，憋，憋鍋來。”

聞言怒極反笑呵呵兩聲，某人甚至懶得跟對方解釋，從頭到尾沒挪過位置的他要如何‘過去’。“弱智。”對人型魔獸的表現下了評論，某人打開社交欄目，準備給1983發送一封信。

對昨晚那場玩家群體PVP不感興趣，蕭潛之所以聯絡對方，純粹是想勸誘其退出‘正義之劍’，加入鄭金這個規模更小、風格也更自由的公會。畢竟如今‘塔羅’還處于創建初期，各方面人才很匱乏，與其從頭開始招募陌生人，還不如從熟悉的開始下手。

就算本人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考慮到品質與戰斗天賦，蕭潛覺得有價值去爭取。“呃，措辭要誠懇，然后不能直接反駁正義......”思考著信件內容，某人全神貫注輸入著文字，卻發現某個家伙又開始拉扯褲腳。“你欠揍是嗎？”

“噫嗚嗚！”似彈簧剎那間縮回原位，女孩蜷成一團渾身哆嗦，許久才抬起小腦袋輕道：“肉。”

無喜無悲與之面面相覷，蕭潛閃電般舉起胳膊，一記手刀重重劈在白毛女孩天靈蓋位置。“吃你%￥#@！”

傷害性不強，侮辱性卻不低，挨揍的女性嗚咽著又縮回角落瑟瑟發抖，但蕭潛卻不認為自己所為有何不妥。之前和貝妮結束探查返回鎮子時，考慮到女孩不可能像玩家那般下線，蕭潛把它寄養在屠夫家，并支付給了后者十銅幣。

根據青年觀察所見，普通人一日開銷大抵如此。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等蕭潛準備就緒登錄游戲，去到屠夫家接走白毛少女時，卻被后者當場又索要了十銅幣。

錢不是大問題，蕭潛更在意當事者臉上的隱隱怒氣，好奇之下詢問緣由，他才明白自己與貝妮在公司奔忙時，自己公會的新人干了啥勾當：因為找不到貝妮·斯塔爾，以為被拋棄的它嚎啕大哭，聲音之響亮甚至引來了守衛。解釋前因后果花了半天時間，總算把執法者們送走的屋主尚未享受多少清靜，就發現自己收留的非但是大嗓門，還是個大肚漢----

晚餐加早點吃了快十斤肉，而對面包奶酪等主食不屑一顧，甚至打翻了據說是大叔從城里買來的瓷盤。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這么能吃！看著小女孩縮成一團做無辜狀，蕭潛只覺得一個頭倆個大，之前圖省事加上興趣不大，他只微調了魔獸對貝妮的好感，并一股腦灌輸了最基礎的語言交涉。如今從表現上看，這么做顯然存在隱患。

一旦貝妮·斯塔爾不在，它就會陷入比1983更嚴重的社交恐懼；而常識的欠缺，也讓其很容易引起原住民的懷疑。

可惜‘暗示’只能對目標生效一次，蕭潛也無法進行修補，只能以言辭與行動震懾對方。“兩頓吃十斤肉，現在還要吃肉，小心你胖得和個球一樣。到時旅途中找不到食物，大伙就把你燉了！”

陰沉到和烏云相似的面龐，冰冷到猶如冰霜的語調，加之青年舉手作勢欲拍的架勢，成功嚇到了心中尚留有陰影的女孩。“噫噫~~”可憐巴巴望向蕭潛，它用手揉搓著小腹，似乎在表達自己的痛苦。

“肉，肉。”

“沒有，現在是...”瞅了眼交互界面，蕭潛懊惱地朝其比了個不雅手勢。“洛斯特時間早上九點，你倆個小時前才吃的飯，起碼要兩個小時后才有食物。”

雖不擅人言卻了那個聽懂，女孩無奈地坐了回去，一臉苦悶玩弄起腳邊的小石子。注意到鄭金登錄了游戲，不再理會的蕭潛先發送了組隊申請，隨即又翻開郵件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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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可算搞定那幫吸血鬼了。”似乎是憋了一肚子氣，剛剛站定的帥氣男性剛剛打完招呼，忙不迭開始了訴苦。“還八個凈利潤增長點...他們還不如讓我去弄臺印鈔機，起碼這樣來錢快。”

“你要嗎？”

“emmm...”下意識考慮了近半分鐘，某人才回過神給了似笑非笑的同伴一拳。“好家伙，小蕭你又開我玩笑，我要生氣咯。”

結束了與好友寒暄，鄭金隨即也注意到躲在陰影處的嬌小存在。“所以，就是這家伙嗎，公會的新成員。”

口中咀嚼著硬邦邦的肉干，被給予食物的女孩乖巧了許多，正靜靜坐在地面打量著街上南來北往之人。面對發出詢問的鄭金，它亦不復獨自與蕭潛時的緊張，抬頭直勾勾瞪著對方，反倒讓鄭金連連感慨。

“挺不錯啊，蠻文靜的女孩呢。”

文靜？聽到鄭金的結論，蕭潛差點笑出聲來。如果鄭大公子早點上線，與自己一道去屠夫家‘接孩子’，被一夜間有了黑眼圈的壯漢懟著臉怒斥，他相信好兄弟絕不會說出那兩個字。

正如老話所言，距離產生美，有時不了解真相或本質，給出的觀點反而更積極樂觀與正面，便是這個道理。

這邊青年還在感慨人與人的判斷天差地別，那一頭大眼瞪小眼的二人組也開始了接觸。“聽小蕭說，你喜歡吃肉？”笑瞇瞇蹲下身，與對方保持視線齊平，鄭金從物品欄取出一塊色澤、柔韌性、大小皆勝一籌的肉干。“交個朋友，怎么樣？”

“肉！？”雙目圓睜鎖定了肉干，女孩先是警惕地偷瞄了蕭潛兩眼，確認站在不遠處的青年正盯著空氣走神，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鄭金手中食物，如豬八戒吃人參果那樣囫圇吞棗咽進肚內。

食物被奪走，生命值也因對方鋒利的指甲掉了一小截，但鄭金并未有任何不滿，反而又拿出了一塊肉干。“胃口大是健康的標志，但要記住從別人那里領東西，必須得到別人允許，明白不？”

“唔？”

“不明白啊，看來還要給你灌輸些做人的常識呢...”

剛開始還擔心女孩遏制不住野性攻擊鄭金，隨時做好介入斗爭的蕭潛注意了片刻，發現他們的交涉十分順利，也就沒再理會。用手指觸碰外人看不到的屏幕，打開剛剛收到的回信，某人認真讀完后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啊~~”

和他預想的一樣，因為理想加入了‘正義之劍’，ID198312039812在其中尋找到許多志同道合者，迄今與他們和公會都締結了深厚的情感，甚至用家形容都不為過。面對蕭潛邀約，數字少年果斷表示了拒絕，強調自己絕無離開公會的意圖與想法。

不幸中的萬幸，是盡管‘邀請ID198312039812加入公會塔羅’計劃失敗，但對方亦表示幾次組隊行動受益良多，十分感激大家對他的容忍與指導，愿意今后保持這種合作關系。

總結起來就是，殺怪做任務下副本可以找他，能力范圍內的援助也可以提供，但他依舊要留在自己的公會。

還行，不是最糟的‘管寧割席’。早就預估到此情況，蕭潛默默翻了個白眼，卻注意到鄭金正用小隊頻道呼喚著自己。“干嘛？”

“貝妮哪去了？”不到一分鐘就博得了女孩好感，法師學徒邊像對待寵物狗般逗弄對方下巴，邊好奇地指著自己的交互界面。“明天就是周末了，我本想拉上她通宵練級來著。”

尋思了一下要不要透露真相，蕭潛最終決定還是把選擇權交給當事人。“斯塔爾小姐啊，她可能有事吧。”同樣打開社交欄，翻閱著寥寥無幾的名單，某人很快找到了一個替代者。

“貞德如何，她正好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