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轉學了,在她升高二的時候,他其實早就離開了,只是那個時間才辦了轉學手續。
聽說去了杭州,喬幼的日子還是一如既往,只是身邊少了一個人,她越來越不會表達情緒了,每天冷冷淡淡的,兩點一線的過著生活。
沒有安年的時間里,喬幼顯得越來越疲憊,漂亮不減,可話也少了,她經常看著外面發呆,好像期待著什么東西。
高二上學期,魏書鼓起勇氣堅定的向喬幼表白了。
全校的同學都跑去看了熱鬧。
她好希望,那個叫小安爺的男人,能夠馬上跳出來。
“對不起……我心里已經住了一個人了。”
她禮貌拒絕著。
魏書仿佛是早就知道她會這么回答,他說:“我也像他一樣,陪著你,給你送飯,送你回家。”
還沒說完,喬幼就打斷了他。
“不是安年,不是。”
說完這話,她落荒而逃,她說謊了。
她心虛了。
高二下學期,她的成績一直很穩定,幾乎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里去了。
她好像也漸漸不在想起安年這個人了,可是就是不愿意接受其他人的告白。
他們……都是喜歡自己的這張臉。
也沒有人不識趣的在她面前提安年這個名字,最多也是私下里聊聊。
一天,陸與嫻從2班跑到1班門口來找喬幼,她一直都喜歡找喬幼,其實她覺得喬幼挺可憐的。
陸與嫻問她:“暑假一起去旅游嗎?”
“先別急著拒絕,我和胡蓉商量過了,一起去杭州玩,也剛好放松放松,畢竟也要升高三了。”
喬幼正在寫字的筆頓了頓。
“……不去。”
她淡淡的回復。
她害怕,自己見到的安年,不是曾經朝思暮想的安年了。
陸與嫻氣餒道。
“好吧。”
可陸與嫻眼睛毒,她賊兮兮道:“你不會是怕安年有了新女朋友吧?!”
似乎是被戳破了心事,喬幼寫字的心情都沒有了,她停下筆,沉默了。
陸與嫻看著她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沒有多說什么。
“你高考想去哪的大學?杭州嗎?”
喬幼思索了片刻,搖搖頭說:“不了,可能去上海吧。”
陸與嫻失落的應了一聲,又寒暄幾句才離開。
“你照顧好自己吧,那我們去了。”
“嗯。”
誰也抓不住暑假的尾巴,魏書又一次在放暑假前一天,表白喬幼了。
她一如既往的拒絕,還是老一套的說詞。
魏書有些氣,后面也就不那么熱忱了。
看吧,這就是喬幼看見的,年少的喜歡。
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忘記喜歡一個人的初衷是什么。
隨后代替的,只是新鮮感。
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
喬幼盯著天花板,她盯著那串手機號,她不敢打。
她是膽小鬼,這么久了沒敢給安年打過一個電話,一句信息。
她怕打過去是空號,她怕發過去是空號。
“膽小鬼。”喬幼縮在被子里,輕聲罵了一句自己。
尤鐘輕叩了她的門,坐在床邊后。
他說道:“早就知道你心里有事了。”
喬幼不語。
“想去找他?”尤鐘微微一笑,揉了揉喬幼的發。
“你媽媽以前也是這樣,不管多遠非要去找你爸,然后就被你外婆拖回去揍了一頓。”尤鐘說著,笑出了聲,又道:“可即使她被揍的腿都走不了路了,她還是會倔的像驢一樣,非要去你爸那。”
喬幼望著舅舅的笑容,她生硬的扯出一個微笑。
“我不去。”
她搖搖頭。
“其實你去不去都沒關系,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尤鐘勸誡她。
安撫了一番,又講了一些小時候的故事,看著喬幼睡著了,尤鐘才離開。
姐姐你看,你的女兒和你一樣。
又倔又不肯說。
高三的時期,大家都很忙,喬幼幾乎快忘記曾經那個叫安年的少年了,她每天都沉浸在書海里,奮戰在模擬考里。
每天都時間似乎都不夠用。
她想去上海。
她想去看看,她媽媽曾經想去的那個地方,是什么樣的。
大家都為了她不想去杭州而詫異,可很快又釋懷了,也對估計她都快不記得安年長什么樣了。
曾經還是津津樂道的茶余飯后的神仙眷侶,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現實擊垮了。
上海,F大。
她的確也快記不清安年的模樣了,兩年了,記憶中除了書本知識,安年的模樣也漸漸模糊了。
喬幼經常在心里告訴自己:“算了,就當他死了吧!”
可她也能清楚的明白,她一到夜里就會想起他說過的話,發生的事。
“下次見面記得叫哥哥~”
“給你吃的,很甜。”
“別動,動了該淋濕了。”
她還記得自己說:“你不是好人”
他當時舉著雙手投降似的回答:“在你面前是。”
還記得第一次吃螃蟹的時候,他哄小孩似的哄著她,說:“就吃一口。”
可他走了以后,喬幼再怎么吃螃蟹,也沒有那股滋味了。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她吃泡面,本來還風風火火的模樣,瞬間軟下態度來:“吃泡面對身體不好。”
…………
還有好多好多,她記得的細節,她很感動的地方,她很想念的事情。
可是是她親手把他推開的,因為害怕。
害怕自己像尤紫一樣。
害怕他只是一時的新鮮感,或許他已經不會想起自己了。
或許他早就有新歡了。
大概他早就忘記自己了。
……
一覺睡醒,枕邊都殘留著淚水的痕跡。
鏡子里那張漂亮的臉,越來越好看了,可是心里也越來越空蕩了。
她越來越像提線木偶了。
就像曾經安年說的,你不愛笑總是冷著臉,像個瓷娃娃。
高考那天,天空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就像喬幼第一次給安年撐傘時一樣。
沒有安年的日子過得很快,就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速,大概是喬幼很想長大后偷偷去找找他吧。
10年,高考的作文題目是《早》。
喬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天天和自己說早安,然后提著親手做的早餐,在三角街等著她的樣子。
可她知道,這樣寫可能作文不會得多少分,但她還是寫了。
她提筆寫下:
我很想對你道一聲早。
如果是繁星滿天,璨若星河時,那的確不早了,可你就是在那樣一個星空下退出了我的世界里……
記得,梧桐樹下油子路上……
她寫的記敘文像是寫故事一般,把她珍貴的細節寫了下來。
結束高考后,她也很糾結到底去不去杭州,可是到了車站她又慫了,還是悻悻而歸。
尤鐘總笑話她是個敗家玩意兒,可有時候也忍不住心疼。
她考的很順利,以602分順利考進了F大。
她本來還有更好的選擇,可以去其他好的學校,可是她想去見識見識上海那個地方。
尤鐘因此激動的關門休業了好多天,帶著喬幼四處串親戚,炫耀這個外甥女有多棒。
可喬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可以去選擇杭州的,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了吧。
她摩挲著手里的新手機,可是她很怕結果就像她想的一樣。
她拿著手機開屏又息屏,一直徘徊不定,最后終于在短信那一行敲下一句話:畢業快樂。
她又刪掉,重新編輯:考得咋樣順利嗎?
似乎又不妥當,她又刪掉,重新編輯:你在哪?對不起……
在按下那個發送鍵時,她遲疑了,她還是慫,又刪掉,把屏幕熄了,整個人都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閑下來以后,好像就會比以前想起更多關于安年的事。
擾的她心神不寧。
尤鐘見了,特意帶她去了一趟杭州,轉了轉,只是去了幾座著名的園林,她也沒有提要去見安年,尤鐘也不知道地址,就這樣過了那年暑假。
開學季,喬幼帶上行李在火車站和尤鐘告別后,她提著那些笨重的行李,吃力的一股腦搬進車廂。
幸好她生的乖巧,列車員也幫她提了提,她訂的是臥鋪,坐在床上,她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又一次想起了一個人。
她的母親。
以前她的母親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上海的?
也和自己一樣?
對未來懷揣的憧憬?
大概當時的尤紫真的認為自己遇上了真愛吧,所以才不顧一切和別人一起來了上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