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凌哥哥從始至終，愛的都是我，只有我。
而你，永遠都是被他打入冷宮的那一個。
你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等著他，日復一日，長夜漫漫，輾轉反側，等他等得望穿秋水，求而不得的痛，這滋味兒，煎熬么？
當你被他一次次深惡痛絕避如蛇蝎，被他一次次傷透了心，心死如灰的時候，他卻對我溫柔備至，寵愛至極。
呵！名分你有了，可他的心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所以啊，不愛就是不愛，哪怕迫于西瀾皇朝的壓力，給你名分，你也是被他棄如敝履的那一個。
可是，這也得感謝你會投胎啊！母族的勢力太過強大。
你的兄弟手足，你的爹娘都被凌哥哥暗殺了，你的親兵也被凌哥哥屠了。
可是，你娘是西瀾皇朝尊貴無雙的嫡公主，這不，為了你這個寶貝外孫女，西瀾皇朝都已經攻打過來了！
凌哥哥不得不留下你，用來做人質，要挾西瀾皇朝。
否則，你以為，他故意留著你惹他厭煩么？
原本，他可是準備在登基大典的時候，用你的血祭天的呀，畢竟你可是天生鳳命。”郭冪挑眉，眉梢眼角都透著得意。
夜玨神色冷漠，甚至有些諷刺地盯著郭冪，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完全事不關己的姿態。
如果是從前，郭冪這樣說，每句話都像淬了毒的匕首一樣剜開她心臟，她會心痛欲絕，冷得瑟瑟發抖，如墜冰窖的吧……可現在不會了。
她對蕭凌的愛死了。
可她就是看不慣郭冪小人得志的嘴臉：
“你也別得意太早。西瀾皇朝屹立百年不倒，弄死一個蕭凌和你，讓蕭凌剛建國就亡國，易如反掌。
北冥皇朝不過剛剛建立，沒了我的二十萬將領，蕭凌手底下，不過是一群不成氣候的蝦兵蟹將，無論是根基還是底蘊，都無法和西瀾皇朝抗衡。
洗腳婢終究是洗腳婢，于你而言，本郡主始終是不可僭越的。
一旦越界，只有死路一條。”
郭冪戲謔對上她視線：“沒事，只要郡主在，西瀾皇朝絕對不敢滅了北冥。”
夜玨不置可否。
笑話，她要弄死蕭凌郭冪這對狗男女，還需要外公外婆動用西瀾皇室百萬鐵騎，踏平北冥帝國？
天狗吞日之時，她會讓蕭凌生不如死。她能替他打天下，也能不費一兵一卒，毀了他的天下。
郭冪見她不發一言，還以為自己把她欺負哭了：
“嘖嘖，瞧瞧郡主殿下美人落淚的小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可惜啊，凌哥哥眼睛是瞎的，就是不愛你卻愛我。
郡主已是凌哥哥的皇后，是他的結發妻子，為什么，郡主不自稱本宮呢？”
“誰說我是他的皇后，是他的結發妻子？惡心。
外人如何說，我不在意，反正我絕不承認就是了。”
郭冪以袖掩唇，譏笑：“也好，你若自稱本宮，那就是承認了和他已成夫妻，對我來說，可是剜心之痛。”
夜玨一字一句：“對我來說，自稱為本宮，承認我是蕭凌的皇后，比剜心之痛更甚。”
“很好，郡主總說我是低微卑賤的洗腳婢，本洗腳婢啊，第一次看你如此順眼，高高在上的傾顏郡主殿下。
郡主以后不要總是擺臉色給凌哥哥看，可以么？他畢竟是我最心愛的人，他那樣疼我憐惜我，你下他臉面，我會心疼的呢！”
“你越界！”夜玨沉聲。
無論她是眾星捧月的郡主殿下，還是淪為蕭凌軟禁的階下囚，郭冪一個洗腳婢對她指手畫腳？不配！
“呵！郡主不讓我越界，我也越了，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在我這里擺什么威儀呀？
今天是郡主和凌哥哥的大婚之日，我會讓你獨守空房。他永遠都不會碰你，你就等著在冷宮度日如年，老死宮中當個老處女吧！”
“正合我意，他若碰我，我廢了他的子孫根，讓他原地去世，母胎回爐重造。”
兩個女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大。
蕭凌：“……”當他是死的嘛？
群臣：“……”二位繼續，請當他們是死的。他們可以靠著后宮的八卦多活五百年！
*
此刻的刑場。
夜玨褪下鳳冠霞帔，僅著一襲霜白囚衣，看向二十萬將士的白骨，眼神冷冽，漸漸被恨意所取代。
“對不起，你們隨我出生入死多年，是我愚蠢，被蕭凌這個狗雜碎騙了心，被他耍得團團轉，害你們為我丟了性命。”
“于公，我愧為你們的主將，識人不清，害所有將士慘死蕭凌之手。
于私，我愧為你們的郡主，你們敬我護我，我卻害你們至此。”
夜玨抿唇，抬起潔白似雪的袖口拭淚，淚水卻越來越多。
“對不起，你們把我寵得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主，可也告訴我不要哭泣，流淚是軟弱無能的表現，我是千軍萬馬守護的郡主殿下，我的出身，我的勢力，足夠支撐我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可我還是軟弱，還是沒用，還是哭了啊。”
少女跪坐在地，慢慢向二十萬親兵的尸體磕了三個頭，
“我會用蕭凌和整個北冥皇朝為你們陪葬，也不枉你們把我寵得無法無天一場。”
話落，少女起身，行走在二十萬骸骨之間，她在扒拉所有士兵的尸體。
涂滿丹寇的艷麗酥手，在一排排尸體白骨前穿梭，淚水一剎那浸透囚衣。
“紅酥手，戧白骨。
癡情女子薄情郎，山河破碎，瘡痍滿目。”
蕭凌無心無情，如果她沒有愛上蕭凌，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的死局？
可笑。
她的兵沒有死在保家衛國的疆場，沒有死在開辟疆土的尸山血海，一路披荊斬棘護送蕭凌榮登九五之尊，功成身退后，卻被安了一個勾結外邦的莫須有罪名，落得一個通敵賣國的叛徒下場，在蕭凌的登基大典，迎來了他們的滅頂之災。
叛徒？！蕭凌不是說她的親兵是叛徒嗎？好啊，那她身為主將，總要把罪名坐實了，叛變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