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正式的招標會只有不到20天的時間了。

而招標文件將會在一周之后提交，到時候一切都無法更改，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招標方的手中。

所以這是最后的7天。

姜冬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等了。

如果現在還不動手，就算7天之內找到了其他機會，也來不及了。

尹和煦要的，可不光是提前看看飛鴻科技的標書是什么內容那么簡單。

如果這件事情失敗了，那她在尹和煦那里也會失去信任，跳槽也成為了泡影。

那么，就是今天。

姜冬最后下定了決心，開始等待機會的出現。

從上次開始，她就知道丁伶伶習慣在總裁辦公室審核文件。

臨時出門就會直接扔在桌上，而不是鎖到文件柜里。

雖然在展飛的提醒下，丁伶伶也會鎖上辦公室的門，但這樣是攔不住同樣是總裁助理的姜冬的。

幾乎是很輕易的，她等到了丁伶伶離開辦公室。

看到丁伶伶的背影剛剛消失在走廊盡頭，姜冬就毫不猶豫地打開門鉆了進去。

直奔辦公桌上的那一疊文件。

頁數似乎比前些天又多了許多，不過姜冬已經看到了丁伶伶的去向，估計10分鐘內是回不來的。

而她之前已經在家多次演練過，要拍下幾十頁的文件，最多只需要5分鐘。

當真動手做的時候，還是不由得她不緊張的。

姜冬遠遠不是一個專業的間諜，只不過她被尹和煦要挾，同時又有求于尹和煦，所以只能勉為其難。

在拍照的時候幾次都手抖得差點摔了手機。

半路還把一頁紙掉在地上。

一系列突發的小狀況不斷挑戰著她的神經，一直到她把一疊A4紙都拍完的時候，她累得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時間已經過去了6分鐘。

姜冬把文件按原樣整理好，連在桌上擺放的角度也小心復位。

雖然丁伶伶不是個有強迫癥的人，但也不能冒險。

接下來，姜冬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就站在屋里，把文件照片發送給尹和煦。

這一方面是因為辦公室里的wifi信號要強一些，另一方面，則是她知道，只有總裁辦公室里才沒有監控。

如果她在公司的其他地方發送文件，萬一被攝像頭拍到，也會落下把柄。

但數十張照片也不是一瞬間就能發送完畢的。

等到文件傳輸終于完成的時候，姜冬也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

她現在離開已經晚了。

于是索性平復了一下心情，就站在那里等著。

像是等待最后的審判。

因為發現門鎖被人打開，丁伶伶進門的時候就帶著些驚訝的表情。

而看到姜冬的一刻，她突然笑了。

“又是來看日程表的嗎？”她問，微微側著頭，像是好奇，又像是諷刺。

在那一剎那，姜冬覺得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心里。

但仍然想掙扎一下，不論她信還是不信。

“是啊！”姜冬帶著點緊張的笑容回答，“最近您都太忙了，我總是怕記錯了日程，所以想過來對一對。”

丁伶伶“哦”了一聲，走過去從文件籃里抽出備用的日程表遞給她。

“還有什么事嗎？”

“沒、沒有了……”姜冬想不到這樣也能安全過關，一時間竟真的有些口吃起來。停頓了一下，才想起轉身要走，但丁伶伶的聲音又從背后響起。

“Winter，你有沒有考慮過也休個假？”

姜冬驚訝地轉身，正好碰上丁伶伶玩味的目光。

“丁總，我……我為什么要休假？”

丁伶伶上下打量著她，過了一陣才微微一哂：“你在這邊也沒什么可做的了，不是嗎？”

“丁總，我不明白……”

丁伶伶抬起一只手，打斷了姜冬無辜的自我辯白：“沒有必要吧？你早晚都會走的，裝成這樣還有什么意思？你看，我又沒有要責怪你，只是想問清楚而已。”

這么說，她知道了。

姜冬的心里猛地一揪，但隨即又漸漸松開。

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如果她早就有所防備的話，今天也不會讓自己得到這次機會。

姜冬自問還是對丁伶伶有所了解的。她是一個在順境中不會盲目樂觀，遇到難題也不會惱羞成怒的人。

哪怕她只是剛剛發現自己的背叛，也要保持冷靜的姿態，而不是表現得憤怒和懊悔。

誠如她自己所說，她想要的，其實就是問個清楚。

這么想著，姜冬終于點了點頭。

“是的，我會辭職……我今天就可以辭職。”

這句話已經在姜冬的腦海里盤旋了不知道多久，在說出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終于可以擺脫這里，擺脫根本不重視她，卻拿她當作工具人使用的丁總，擺脫一切認為她比不上展飛的人。

盡管尹和煦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既然她完成了任務，他也一定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補償。

到時候她就可以置身事外，看著丁總他們的失敗而放聲大笑。

丁伶伶饒有興味地審視著姜冬激動的神情，卻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吧。在招標會之前離職，你不怕別人會產生聯想嗎？”

“招標會和我有什么關系？”姜冬冷笑，“我并不是項目組的成員，就算競標失敗，也怪不到我的頭上！”

“這么說，你認為競標會失敗了？”

當然會失敗！姜冬惡意滿滿地想。

你的標書已經完全被尹和煦掌握了，他可以根據你的策略作出最后的調整，而你則完全不知道方向。

短短7天時間，已經無法再去過招一輪。

所以，現在就是結局了。

丁伶伶讀懂了姜冬的眼神，就嘆了一口氣：“你不怕我會告你？”

“你沒有證據。”姜冬指出，這是她早在沒有動手之前就反復思考過的問題，因此她確認做得滴水不漏。“這間辦公室里沒有監控，你沒法證明我剛才做了什么。”

丁伶伶思索著，點了點頭：“你當然也把手機里的記錄刪掉了。”

“是的。”姜冬笑了起來，直接回答了這個疑問。

她知道這句話什么也證明不了，哪怕丁伶伶正在錄音，也找不到可以指認她盜竊商業機密的證據。

丁伶伶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她想了一陣，就什么都沒有再問。

沒有問姜冬為什么這么做，也沒有問她背后的人是誰。

這都是顯而易見的事。

“還是……先休假吧，好嗎？”最后丁伶伶只是很平靜地說，像在商量一件尋常的事，“給我們彼此都留一個機會。”

姜冬沒有回答，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