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么，他這是要絕交的意思嗎？為什么呢？因為他是大明星，所以不能和她做朋友嗎？還是說，他已經不需要她做他最好的朋友了？

“我在想，以前我們之所以是最好的朋友，是因為我覺得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理解我，懂我，陪著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缺朋友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他的眼睛濕漉漉的，讓人很難懷疑他的真摯：“我想了很久，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友情還是喜歡，但我想明白了，我現在不缺朋友，我缺你。”

江渝看著他，忽然說不出話來了，心臟跳得像要蹦出來了一樣，明明只穿著一件薄衛衣，但感覺已經要熱死了。

“我......”

“你可以晚一些回答我也沒關系，但是，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不是圓圓了，我是張皓源，我喜歡你。”

“不用晚一點，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也喜歡你。”張皓源正要轉身，她下意識地抓住了張皓源的手臂，看著他的雙眸，心里忽然閃過一個危險的想法，這時候，按照正常流程，是不是該，有吻戲？

時間恍若靜止，在這昏暗的燈光下，他們四目相對，眼波流轉，空氣中似乎彌漫著難以名狀的曖昧。

火鍋店，人聲鼎沸，策展工作室的同事們坐在包廂里。

“你說，我們的小江渝，跟那個明星到底什么關系，看那樣子，絕對不一般。”桌上一個年輕的男孩手舞足蹈地說道。

“就你八婆，在這一天天的。”CC開玩笑地瞪了他一眼，接著說：“不過我看，絕對是有關系的，今天去商量補救方案，那個明星就一直看著江渝，那眼神，嘖嘖嘖。”

“真的假的，出息了啊，小江渝。”

“我們的江渝也超可愛的好吧，天生長著一副惹人喜歡的樣子，我覺著，配。”

“但是，畢竟是明星，能長久嗎？”

“那就不知道了，但現在年輕人談什么長久啊，看對眼了就談唄，想那么多干嘛。”

桌上七嘴八舌開始討論起來，CC看這群小崽子越聊越興奮，說：“你們在這桌上說歸說啊，別到處告訴別人，萬一人家要保密的，我們在這胡亂猜，還到處說，惹人討厭知道吧。”

“我們都懂好吧。”

“嗨，我來啦！”

江渝敲了敲門，走進包廂，打了個招呼，走到CC姐隔壁坐下了。

低頭給張皓源發了一個微信：

到了。

張皓源回復：結束打電話給我，我在車上睡一會兒。

江渝：好。

她關上手機。

“小江渝，剛剛大伙兒都在討論你跟那個明星的關系，你現身了，是不是該給大家，透透水啊。”CC姐攬過她的肩，眼神環了桌上一圈，說道。

江渝不好意思地說：“他是我朋友，我們是初中同學，他爸爸又是我大學教授，所以，我們比較......熟。”

“我們還以為，你們......”

“我要吃魷魚，哪里有魷魚。”

江渝趕快岔開話題，接下來聊了些別的，他們也就沒有追問了，不知道是誰，提出了待會兒下一場去喝點兒酒，她拒絕了，說身體不太舒服。

飯局結束。

“那我就先走咯，你們好好玩！”

大多數同事都站在酒店的門口等著車，張皓源的車已經開到門口了，幸虧他的車玻璃是看不到里面的隱私材質。

江渝扣上安全帶，看著張皓源說：“你該到路口那兒等我的，一會兒我的同事看到了怎么辦？”

張皓源眼看著前面，笑著說：“怎么，我很拿不出手嗎？”

“不是，他們都在八卦我們的關系，可是你是演員，職業性質不同，被知道了，影響不好吧。”

“我是演員，不是愛豆，我沒有粉絲給我打榜花錢，我想談戀愛，公司也管不了。”

“好吧。”

“還是說，我的女朋友，有什么別的想法。”

“我沒有，專心開車吧，我聽歌。”

江渝打開音樂，正好是花兒的《泡沫》。

“我記得你第一次跟我說話，我當時就是在聽泡沫。”

張皓源突然說道，江渝正看著窗外，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某人當時很傲嬌呢，說什么來著，對了，關你什么事。”

“那當時某渝還說什么，這首歌的結尾很有生命力，當時年輕的我就在想，怎么這女孩，長得這么好看，說話這么土、這么膩呢！”

“給一個機會你，再說一次。”

“這女孩怎么說話這么有深度呢！”

一路說笑，車已經開到了酒店附近。張皓源下車給江渝開了門，站在車隔壁，看著她。小路的路燈下，她帶著頑皮的笑意，看著他擺了擺手，轉身向前走，忽然又停下來，問：“圓圓，我真的是你女朋友了吧。”

張皓源無奈地笑了笑，又好笑又好氣，點了點頭，說：“不許叫我圓圓。”話音未落，江渝轉身向他跑來，趁他不備，親了親他的臉頰，就像是有一股又麻又酥的電流經過他的全身，微微愣住了，看著她，而肇事者的嘴角帶著小孩似的狡黠跑走了。那個晚上，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反應過來，回歸清醒。

江渝坐在床上，又開始失眠。

昨晚還在思考著跟張皓源的關系，今天又有了新的問題。

他們只不過重逢月余，忽然就突飛猛進了，然后自己面對美色當前，經受不住誘惑地答應了。這下可怎么辦，她上一次就是太沖動，因為前男友就是學校樂隊的鼓手，在學校翻唱完《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間》之后，當眾表白，那氣氛實在是難以拒絕，才導致了“悲劇”發生。

但她知道這次不一樣，他們的身后沒有背景音樂，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起哄，沒有浪漫的氣氛加持，她有足夠的機會逃跑。只是因為張皓源站在她的面前，對她說出這句話，她看著張皓源那雙眼睛，她就只想坦白從寬，這樣的心動，以往她從來沒遇見過。

她盯著窗外，玻璃映出她的影子，兩個她對望著，而她的腦海里，全是那天在livehouse里，張皓源在她隔壁忘情跳舞的樣子。

他讓她想起了《theendofthefuckingworld》里James和Alyssa在殺人犯的屋子里跳舞的樣子。

在初中的時候，他問過她：“你會不會突然有一種，這個世界與你無關的感覺。”

會，那場跳舞比賽過后，整個暑假，她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家里，她每天早上6點30起床，爸媽都去上班了，她一個人坐在房間的飄窗上，7點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會從她身上經過，然后到她的眼睛，再略過，離開。時間好像沒有了意義，她對這個世界失去了感受，陽光會在她身上駐足，可她卻不愿意在陽光下駐足。

James在裝滿溶尸劑的冰箱里，只看到了能裝小雛菊的杯子，送給Alyssa。

而張皓源對于她而言，就是那個想要送給他小黃花的人。她從來不覺得她想要走近他，是想要拯救他，而是他讓她對周遭的一切重新燃起了興趣，讓她重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