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翁伯,不是因為我夠老,而是因為我愛笑。
活過了這些年,一些人某些事改變了我的生活,但很多許久不見的朋友還是會說我和從前一樣,或許歲月還沒把我折騰得面目全非,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我內心里有兩個人影響了我一生的性情,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個充滿傳奇故事的老男人,他是我的父親,一位獵虎人的后代,同時也是一名專治疑難雜癥卻不收分文只取酒水的赤腳醫生,我追隨了他一生即使他已不在我身邊;還有一個未經世事還不能稱之為女人的女人,我們一見如故,第一次見面她就給我取了個名字叫翁伯,我叫她葉秋恨,算起來認識她至今也差不多二十年了。
葉秋恨
容易讓人聯想起某句清涼的詩詞或瓊瑤筆下的一生坎坷能賺取觀眾一把把眼淚的悲情人物,如果出現在古龍小說里肯定是位很酷的殺手,詩書琴畫無不精湛胡扯半天然后殺人于一招間,但潛伏在我心里的這個名字牽系著串串輕快的笑聲,每當想起這個名字,我的嘴角必定掛著笑意。
她是個很愛笑的女孩,此前甚至后來我也沒有見過比她更愛笑的人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開始她還稍顯羞澀,靜靜地倚在她媽媽的膝上,看起來像個文靜乖巧的小女孩,但在我做了個鬼臉揚了幾下眉毛,半分鐘之后我們已經笑在一塊了,原來她是個超級調皮、好動、愛笑的小精靈,整天蹦蹦跳跳的停不下來,笑聲也停不下來。我曾經那時也是個很愛笑的人,此前從末和小孩子耍鬧過,但一見到她聽到那哈哈哈的笑聲,就一下認定了這個忘年交。和她在一起,我仿佛也成了一個不知疲憊愛折騰的小男孩,她是如此的嬌小,以至于我們之間無法用言語說出深情的話來,但眼神和笑聲讓我們親密無間,即使你在旁邊也會納悶為何我們可以不說一句話互瞪眼睛就可以開心地一分鐘都不停地笑上半天,她媽媽有時候也會說傻丫頭有啥好笑的,那種笑聲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旁人感受到我們的快樂卻沒人懂我們的快樂。那一年,她五歲,我二十五歲。
翁伯
她每次叫我翁伯的時候都緊跟著一串剎也剎不住的笑聲,仿佛“翁伯”這兩個字已帶給她莫大的快樂,就如同在神話里喚一聲“芝麻開門”幸福就如陽光般灑落下來。“翁伯”、“翁伯”、“翁伯......她一遍遍的叫著一遍遍地歡快地笑,和她在一起,快樂是如此簡單,她的笑聲讓我沉醉,讓我不屑任何惡語俗事,這些年來始終響徹在我心底里,多少次在我迷茫、失意、痛苦、跌倒、絕望的時候把我扶持起來,讓我一直保持簡單快樂的心境,生活只能前行沒有回頭路卻也永遠不會像列車那樣可以預設前程,生活有歡也必有苦,有人苦時心憂愁,而我苦時心有笑,在我的微信上留有一行簽名:凡事就一個心字。
我突然發現我是一個喜歡孩子的二十五歲還沒談過戀愛的帥氣小伙,一米八一的個子,頭發天然卷曲,天生對女孩子有親和力,性格開朗愛好廣泛,不是一見女人就是慫了的男人,身邊自然是不缺女性朋友的,沒有人相信我沒拍過拖,包括她媽媽。
不是我不想談戀愛只想玩玩而已的渣男,而是實在身邊沒有缺心眼的好姑娘,看著她們耍小心眼心好累。“老伯,你猜你猜,媽媽給我買了新禮物,你猜是個什么?“葉秋恨輕快地在我身前轉一個圈,裙角飛揚。“是新裙子?好漂亮啊”“翁伯,你好笨啊,是發夾,你看,你看到了上面有個蝴蝶,是我自己選的。”她歪著腦袋很得意地笑。她說我笨是因為我好笨笨得她好開心。
翁伯和葉秋恨
她是我領導的女兒,長得一點都不像她媽媽。她媽媽肥肥胖胖一張大臉,她則是瓜子臉大長腿,都說女兒隨爸,看來她爸應該是位帥哥。
不過,有一點倒是遺傳了,就是說話像機關槍一樣,一句話接一句話都不帶喘氣的,有一次說了長長長長的一句話,好像不一口氣說完就忘了似的,停下來后雙手叉著腰大喘幾口氣累死了。她和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先在前面加一個“翁伯,……”“翁伯,……”,仿佛這是她的口頭禪一樣。和她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她說我聽,然后兩個人一起笑。和她在一起,她就是大姐大,我是經常被訓好笨的小弟。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時光,那時的笑聲比我前半生加起來還要多,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結識了一位很愛笑的姑娘,他(她)們卻不知道的是那個她是五歲的她。然而在我心里有個深深的遺憾,有天她向我提出一個愿望,希望我周末能去興趣班看看她練舞,我答應了但我說謊了,雖然她無數次問她媽媽這個周未翁伯會不會來,雖然我好幾次騎著摩托車去到那個兒培機構的樓下,忘了,忘了為什么我不敢出現。
多年以后,我遇到一個愛跳舞的女孩。多年以后,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淚水傾盤而下。。。。。
認識葉秋恨其實沒多長時間,我注定不屬于那座城市,這是剛畢業參加工作就下定決心的事,當我離開那個城市來到深圳工作后就和她失去了聯系,再沒有見過她,那年代還沒有便捷的通訊方式,但“翁伯”這個外號我保留了下來,逢人便自稱“翁伯”,凡事笑呵呵的翁伯,愛跳舞愛唱歌的翁伯。
有一天心中突然一動,在百度上打上“葉秋杏”搜索一下,果然看到她的信息:廣西自治區優秀畢業生、省“三好學生”、獲國家勵志獎學金、國際啦啦操錦標賽冠軍.......。
愛笑的人自然會有快樂的、積極的、豐滿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