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
簡清秋小心翼翼地從桌邊湊過來,一邊避著臺上的老師:“你知道嗎,唐思云今天沒來上課!”
唐果一點兒都不內(nèi)疚:“她昨天被我揍了一頓,估計回去還要被她媽訓(xùn)一頓,今天肯定沒臉來讀書了。”
現(xiàn)在這個特殊時期,姚晴晴肯定希望波瀾越少越好,最好是讓她們母女倆安安靜靜地成為唐氏集團的一份子才好。
祁沛安:“對了,東西送去檢測了嗎?”
“我媽辦事保準穩(wěn)穩(wěn)的,她一大早就出去了,剛剛給我發(fā)消息說最快明天這個時候就能拿到結(jié)果了。”
姚晴晴想靠法律來“名正言順”搶唐家的東西,可她沒想過這東西她受不受得起。
只要檢測結(jié)果一出來,親子鑒定書會和法院的傳票一起送給那三個人。
敲詐,欺詐,光是她們母女倆這幾年在唐家的花銷那就是一筆巨款,一筆姚晴晴根本償還不上的巨款。
更何況幾年前唐爸爸的死還有很多疑點,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那么輕易地被應(yīng)付過去。
“家里的事情解決了,果果你總要想想下周的復(fù)試怎么辦了吧?”
之前的全國競賽唐果和祁沛安都很順利拿到了一等獎,這次面試他們?nèi)绻憩F(xiàn)好的話,保送C大完全不是問題。
簡清秋就差了幾分,沒能取得這個敲門磚。
但她現(xiàn)在的情況和半年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考不上C大會有什么影響。
而且她肯定能考上。
“放心吧,我妥妥能進C大。”
唐果一點兒都不擔心:“你們還不知道吧,其實C大選學(xué)生也不全是看成績,在這個成績大基礎(chǔ)上,他們更愿意選那些家境優(yōu)渥,見識廣博的學(xué)生。”
“這樣的學(xué)生學(xué)東西更快,而且未來也能給母校提供很大的支持,所以我告訴你們哦,我和祁沛安幾乎已經(jīng)是內(nèi)定選手啦!”
祁沛安:“可我覺得這樣并不公平。”
唐果眨巴眨巴眼睛:“啊?為什么?”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人,他們家境不好,想要獲得更好的教育只能靠著自己日復(fù)一日的努力,他們沒有家庭老師,沒有強硬的后臺背景,一所在我們看起來無論怎么樣都能進入的高校,可能是他們一輩子都進不去的地方。”
“我們生來起點就比別人高,生活了十幾年條件比大部分人都要優(yōu)渥,而現(xiàn)在卻還要靠著這樣的身份當成一種優(yōu)勢和那些勤奮的人競爭同一個名額。”
祁沛安說著說著語氣里都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他們很不公平。”
他經(jīng)歷過窮的日子,所以也知道普通人是怎樣努力往上爬,又是怎樣始終到達不了某些高度。
那不公平,他覺得。
他甚至想放棄這次保送。
簡清秋也頗有觸動,她的人生軌跡和祁沛安相同,差不多都有艱難的童年,都見識過了很多普通人生活的艱難。
但唐果不懂。
在她的記憶里,出生就是住在大房子里,想學(xué)東西就請老師,想買什么就能買,平時在學(xué)校也從來沒受過欺負。
她緩緩說了一句:“可……這也不是我們的錯啊?”
有錢不是他們的錯,這是他們父輩留下來的資產(chǎn),能夠變成有錢人也要付出努力呀。
“媽媽祖上就是文人世家,出過一個極有威望的大官,那個大官也是農(nóng)人出生,考官考了十多年才中了殿試。”
“爸爸的家境也很糟糕,他來大城市打拼了好多年,后來事業(yè)漸漸好起來了人也累了一身的病,我們唐家現(xiàn)在的財富都不是地上撿的,都是爸爸媽媽辛苦掙的呀。”
“是這樣沒錯,我只是……”祁沛安嘆了口氣:“或許我只是……太圣母心泛濫了吧,我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的家境那么好,這次C大保送的機會根本不會輪到我們。”
如果沒有從小的良好條件做基礎(chǔ),如果沒有雄厚的家底做支撐,他們永遠都沒法接觸到C大。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呀?”
唐果輕輕捏了捏祁沛安的手指:“家境只是我們長大成人的一個因素之一,可它只是影響因素。”
“哪怕我家里很窮,我也還是會好好學(xué)習(xí),哪怕請不起家庭教師讀不起貴族中學(xué),可每年考上頂級院校的人里根本沒有幾個人有像我們一樣的家庭條件。”
“你看小秋,她在那樣的一個環(huán)境下不也長成了一株嬌嫩又堅韌的百合花嗎?”
“你看黃珂,黃家家境那么好她又成了什么樣子?”
說白了,是祁沛安骨子里的自卑又冒出來作祟了。
祁家變有錢以后他總是沒辦法踏踏實實地落下來,心總是處在一個自卑又有些心虛的地位。
既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有錢,根本沒辦法和唐果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又害怕失去了背景他會變得什么都不是。
害怕失去。
怕失去自己的朋友,也怕失去現(xiàn)在的一切。
所以才會覺得心虛,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優(yōu)秀也不值得被愛。
“你看啊,你長得帥身材好,聲音好聽,這是你的外在條件,可以說是非常優(yōu)秀;內(nèi)在呢,你又愛學(xué)習(xí),又有經(jīng)商的頭腦,不論是從學(xué)生還是從商人的角度來看你都非常優(yōu)秀,而且你能力這么強就算了,關(guān)鍵是你還有耐心!”
唐果星星眼狀:“這樣的你哪怕沒有祁家做支撐,你也肯定是人群中閃閃發(fā)光的存在!”
“那……”祁沛安抿了抿唇,想問又猶豫著問不出口:“如果我成了那樣的我,你還會喜歡我嗎?”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xué)生,唐果還會喜歡他嗎?
少女毫不猶豫:“你這是什么話呀,我當初失憶了在醫(yī)院醒過來吵著你是我的男朋友的時候,我知道你家境怎么樣嗎?”
十十突然開口:“0716,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和目標任務(wù)在一起并不是偶然,我想,或許雇主和他之間的愛情本就不是一段健康的愛情。”
最初拿到資料的時候,她們理所當然以為拿著霸道總裁劇本的祁沛安肯定是從小就是一顆無法讓人忽視的恒星,一定是那種性格上堅毅頑強沒有缺點的真霸道總裁。
那樣的男人,他適合和各種各樣的女人在一起。
因為不論怎樣,他沒有缺陷的性格會讓他在愛情中不會遭受那種狠狠的、致命的傷害。
可她們都忽略了,目標任務(wù)可能只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冷酷,內(nèi)心卻充斥著自卑與不確定的大男孩。
一個家里一團亂麻,繼父家暴、家庭環(huán)境混亂、母親怯懦的簡家養(yǎng)育出來的一個自卑、敏感、又怯懦的女生,怎么能和同樣自卑的男孩子在一起?
負負不能得正。
“我開始明白為什么雇主那天執(zhí)意要選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