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涵嘆了口氣道:“步大統(tǒng)領(lǐng)已二十有八，尚未婚配。深得陛下信任，統(tǒng)領(lǐng)五萬禁軍。誰不想著你這手里的實力。只是不知大統(tǒng)領(lǐng)的心儀之人是誰。”

步冬晨面色忽的一凜起身正色道:“你知我心中的人是誰？”

一時屋內(nèi)氣氛壓抑。百里涵看著負手而立的步冬晨的背影，竟顯得那樣落寞孤單。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淡淡說道:“十年了，故人已不在。晨姐姐還應(yīng)為自己考慮。”

步冬晨負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緊，往事涌上心頭，思緒萬千。悲憤，仇恨，哀怨最終化作一縷相思掩在長睫之下。良久，在抬眸，眼中已是平靜。

“你真的想好了嗎？一定要坐上那個位置。”

百里涵神色堅定說道:“是，只有這樣才能為我母妃正名，不至于她現(xiàn)在連個名位都沒有。才能為凌云軍洗刷冤屈。”低頭看著茶杯里上下漂浮的茶葉，最終層層的鋪在杯底。“我籌謀許久，終要有個開端。”

“皇帝多疑，那沈凌霄也瞞不了多久。還有，她身份確實可疑，原來的沈凌霄消失的這樣這樣干凈，她又像憑空冒出來的，根本無從查起。”步冬晨疑惑說到。

百里涵道:“沈凌霄的家人已安置在靈蝶谷。父皇與貴妃查到的結(jié)果也會一致。就是沈凌霄已進宮，家人投奔遠親。沈凌霄的下落我也會繼續(xù)追查。至于這位，她就在我的府里。還好她是從醉芳樓跑出來的。要不然就她出現(xiàn)的這身裝扮還不知怎么被人議論。”

步冬晨道:“那沈凌霄是真的失蹤，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百里涵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跳躍的燭火，“不知道，也許有人更加迫不及待，本王只不過領(lǐng)了一次兵，就有人要拔除宮中與本王有過往的人。說著拿起燭剪剪去多余的燭心，屋內(nèi)瞬間明亮了不少。“貴妃的侄子歐陽遲回京復(fù)命，這次肯定會參加貴妃的壽宴。也許這就是貴妃執(zhí)意讓你也參加的原因。”

步冬晨英眉一挑說道:“那參加又如何，陛下已經(jīng)應(yīng)允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皇帝九五之尊，金口玉言。還能為我強行賜婚不成。”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萬事還需謹慎。”

“你知道就行了，我也不多逗留，走了。”步冬晨說話間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大統(tǒng)領(lǐng)慢走。”立在門外的半夏抱拳躬身，在抬頭間那還有步冬晨的身影。維余夜空寂寂，月華如水。

秋夜，更深露重。

寂靜的深夜里，一兩聲秋蟲的鳴叫顯得格外清晰，一陣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

沈凌霄跪在露水打濕的青石板路旁，緊了緊同樣被露水打的半濕的薄披風，頭發(fā)上睫毛上都是細小的水珠。膝蓋早已經(jīng)麻木了，這樣也好，除了陣陣涼意鉆進來，倒也感覺不到疼了。

她心想這樣跪著到能讓她感到有些心安，因為她自己的強出頭和大意讓暗香這個心思單純的丫頭受了那么重的傷。倘若只有暗香受罰，她必難過自責的不能自已。

以后一定要好好囑咐這倆丫頭步步留心，時時在意。再有什么她的私自決定，也要先把這兩個丫頭撇干凈。跟著她受苦就夠了，別再跟著她受罪了。

她現(xiàn)在后悔，為什么當初知道要被罰跪一夜，不去屋子里拿一件厚點的衣服，或是偷出個墊子也行呀。不至于像個傻子一樣在這兒受凍。

不知道膝蓋會不會落下病根，她伸手輕揉了揉麻木的膝蓋。

“誰？”沈凌霄一驚，擦擦的腳步聲向她越走越近。她心里發(fā)毛，回身見一人提著暈黃的燈籠向她走近。

“是誰？”她的聲音也有些發(fā)抖。

“沈主子莫怕，是奴才。”天冬聽出了她有些害怕，立即輕生說道。

聽見天冬的聲音，沈凌霄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放下。回過身來跪好。“你不用看著我，我不會偷跑回去為難你的。更深露重的，快回去歇息吧。”

天冬聽見沈凌霄這樣說只覺心里一股暖意，越發(fā)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走到沈凌霄身后抖開披風。

沈凌霄只覺身上一沉，周身一股暖意。是天冬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風為她披上。

接著天冬又拿出了一個墊子，“沈主子，秋夜?jié)窭洌斝南ドw落下疼痛的毛病。把這個墊子墊上吧。”

沈凌霄差異，不明白為什么要對她好。必定她一直認為不論情感還是金錢都是等價交換的，親人尚且如此，更何況素不相識之人。

天冬心思聰穎，見她疑惑。解釋到:“奴才只希望沈主子不要記恨黃叔叔黃管家。他雖然勢利，但心腸并不壞。他對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就當報答他的。”

沈凌霄會意，“那你不怕被發(fā)現(xiàn)連累嗎？”

“這里偏僻，晚上不會有人過來，天亮之前奴才會親自過來取走，然后回去復(fù)命。不會有人知道的，更不會連累沈主子。”

沈凌霄知道她是為了黃柏，心里也甚是感激。“天冬，你是個好人，好人都會有好報的。”

聽她這樣說，天冬不好意思的一笑。“這可擔不起，奴才也是有私心的。”

天冬說完扭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沈凌霄對著天冬消失的方向，輕輕說了聲謝謝。手扶著地面艱難的挪到了墊子上。

一夜無眠。

次日清晨，天冬收走披風墊子。沈凌霄又道了謝。

沈凌霄的言談舉止間讓天冬感覺她不像一個主子，在沈凌霄面前他也不像一個卑微的奴才。

不免讓天冬對沈凌霄心聲敬意。

沈凌霄扶著竹子緩了好一會兒，膝蓋能動了，這才扶著竹子一瘸一拐的進了隱月閣的門。

蟬衣見她回來趕緊放下手中的臉盆，過來扶助沈凌霄，“主子，你的腿沒事吧。”

沈凌霄見蟬衣眼睛腫著，面容憔悴，想必也是一夜未睡。

“我沒事，暗香怎么樣了？”沈凌霄顧不上自己的傷勢，一心惦記著暗香。

蟬衣一時不知怎么回答，剛擦干的淚水又溢出了眼眶，“暗香她……她睡著呢，主子還是先歇息一下吧。”

沈凌霄看蟬衣支支吾吾的就猜到暗香現(xiàn)在很不好，她扶著蟬衣的手進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