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家，內景，夜

畫外音：陳啟否定了我的作品，但這并不是我失望和憤怒的直接原因。在創作《名媛》的過程中，我一直害怕陳啟不能接受這個以我為原型的女主，而那晚他的反應的確如此。與其說陳啟否定的是我的作品，不如說，他否定的是我。

李娜坐在書桌前，對著劇本涂涂改改，而后輸入電腦。

門外的鋼琴聲停止，陳啟推開門走了進來。

陳啟（看了一眼李娜手上的劇本）：還在改呢？

李娜沒有回答，完全忽視了陳啟。

陳啟（從李娜身后抱住她）：還在生氣呢？我錯了好嗎？你寫的當然是好看的，很多地方都很精彩，僅僅只是我不是那么喜歡這個女主角而已。親愛的，這就是一個作品而已，你也可以說你不喜歡我的創作，我們會很在乎彼此的評價是因為我們在乎彼此，但我們不應該為了這些評價而生對方的氣。

李娜（合上電腦）：你的曲子寫好了？

陳啟：恩，聽聽吧？盡管批評，（做出邀請的手勢）我一定虛心接受。

陳啟坐在鋼琴前，李娜站在一旁，認真看著陳啟彈奏鋼琴。這是一首快節奏的交響樂，開場急促，一直到高潮部分，節奏不斷加快，陳啟額頭布滿汗水。

李娜靜靜地看著陳啟。

【閃回】

陳啟在舞臺劇《上帝的寵兒》表演彈奏《費加羅的婚禮》，彈琴時十分享受。

但眼前的陳啟，臉上帶著自視甚高的輕蔑，一曲結束，陳啟看向李娜等她開口評價。

【閃回結束】

李娜看著陳啟。

畫外音：從陳啟的這首原創交響曲中我看到了陳啟的野心和抱負，他渴望得到認同和贊美，就像我所渴望的東西一樣，但正因為如此，那個單純地享受著音樂美好的少年也消失不見了。

李娜：我覺得有些過于注重技巧了……

陳啟：這你就不懂了，好的曲子需要匹配高難度技巧的演奏方式！

李娜：……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演奏者，不過正如你說的，我對古典鋼琴的了解的確是太少，我給不了你有用的建議。

畫外音：避免再次爭吵，我選擇了說謊和奉承。這時的我已經隱隱察覺，我和陳啟正在彼此分裂，我意識到在美國的這段生活，并非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我活在自己給自己編制的美夢里，不愿醒過來。直到，我收到一封短信，這場夢終于到了該醒來的時候。

我和陳啟同時低頭看來自方凡的短信：下周我飛波士頓出差，到時候去看你們。

110.陳啟和李娜家，內景，夜

餐桌上擺著飯菜。

廚房內，李娜正在忙著做最后一道菜，陳啟走過來，倚在廚房門上許久。

陳啟：他來美國，你為什么那么高興？

李娜沒有回答，繼續忙著切菜。

陳啟（走過去，從李娜身后抱住她）：我在和你說話，為什么不回答我？

李娜：因為你的問題很無聊，放開，你這樣會影響我做飯。

陳啟（突然將李娜拉到正對自己的位置，扣住她的下巴）：為什么一切和我想的都不一樣？我以為我們在一起會過得很快樂，可為什么現在我隨便問個問題你都覺得無聊？李娜，你還愛我嗎？

李娜盯著陳啟，眉頭緊皺，嘴巴微微張起，這時候門鈴響起，李娜打掉了陳啟的手，推開他，往外走去。

李娜（開了門，請方凡進屋）：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是不是挺累的？

方凡：還好，我在飛機上已經把時差倒了過來。

方凡（走進屋看到坐在餐桌邊的陳啟）：怎么回事？（注意到陳啟面露不快，方凡半開玩笑打趣）哭喪著臉，不歡迎我來嗎？

陳啟：我哪里敢不歡迎你。

方凡（轉身看了眼李娜，又看回陳啟）：你們這是吵架了？

李娜和陳啟同時看向方凡，沉默不語。

方凡：吵架再正常不過了，多溝通溝通，沒什么問題是解決不了的。

陳啟：你上次談戀愛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別在我面前裝什么情感顧問，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當然能解決，不需要你來說教。

李娜：陳啟！

陳啟：怎么，我說的不對嗎？

李娜（不理會陳啟，看向方凡）：我們確實吵架了，陳啟不該把氣出在你的身上，我代他向你道歉。

陳啟：你沒有必要替我道歉，而且我的話不僅僅是說給他聽的，也是說給你聽的，一個多年沒有戀愛對象的人，怎么會懂愛情？就像一個連鋼琴都不會的人，有什么資格說自己真的懂音樂！

陳啟說完，起身走向自己的臥室，房門被重重關上。

這時候廚房傳來焦味，李娜恍然大悟，隨即跑向廚房關火。方凡跟著走了過來，幫李娜一起收拾廚房。

李娜：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些。

方凡（輕嘆了一口氣）：……你的劇本我看了，寫的很好，不過我覺得，其實你留給我的這本書里（拿出紅色日記本），里面有很多文章寫的更好。你對家庭、父母與子女之間的關系，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關系以及城市與農村之間的關系有很多深刻的想法，為什么不體現到劇本里呢？如果只是隨著愛情和成長為主線，還是有些許單薄。

李娜（低頭，愣了一會兒）：如果都寫進去，我怕探討的主題太多，主次會分不清。

方凡：戲如人生，你要呈現的是女主，她對人生看法的變化就意味著成長，探討的問題數量，不會影響主題的。

李娜：我會再修改的……時間不早了，你一路坐了那么久的飛機也累了吧，我們先吃飯？

方凡沒有動，李娜推著他走到餐桌邊坐下，看著李娜轉身走回廚房的背影，方凡看了一眼陳啟的臥室，再一次輕輕嘆氣。

111.李娜臥室，內景，夜

李娜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她走到書桌前坐下，打開劇本，開始不斷修改自己的劇本，紙張上是滿滿的修改痕跡。

李娜趴在書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