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章大直，張致遠快步往道觀趕，回去晚了可就蹭不到飯了。

“小王八蛋，詛咒完了又給了個祝福，算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嗎，有毛病，以后可別遇見了。”章大直看著張致遠離開的背影，啐了一口，本來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張致遠兩句話給破話了。

心情好不好，晚飯還是要吃的。

打了壺濁酒，回家蒸了一口米飯，吃的時候章大直下意識護住了碗，生怕有人進來跟他搶飯吃。

吃過了飯、洗漱、睡覺，章大直也就把遇到張致遠這些事情給拋之腦后了。

轉過天來，章大直繼續上街給人相面、卜卦，賺幾個錢。

今章大直的運氣不太好，沒賺幾文錢，到了傍晚章大直都沒去打酒，徑直往家走。

轉過一個巷子的時候，章大直沒注意，腳底下踢到了什么東西，吭哧跌了一個跟頭。

這一下摔得可瓷實，章大直的左手就劃破了一道口子，見了紅了。

“今可真是倒了霉了，去醫館包手還得花不少錢。”章大直也沒多想，只是覺得自己走了背字了。

正準備爬起來，章大直就感覺手底下摸到圓圓的東西。

傍晚的天色還是有些黑的，加上在巷子里，章大直把圓圓的東西拿起來看清，是銅錢。

“嘿，還有這好事。”雖說摔了一跟頭見了紅了，可能撿到錢可就把壞事變好事了。

身上的疼痛忍忍總能過去，錢可就不好賺了。

章大直摸黑在地面上摸索，摸了有一陣，地都快要讓章大直抹平了，章大直才起身。

章大直一數，整十文錢。

十文錢這個數字一下子就讓章大直想起了昨天張致遠說的話。

“有血光之災、撿十文錢，好家伙，我這是碰見真高人啦！高人叫……叫什么來著？對對對，張致遠，這要再碰見，可得好好巴結巴結。”章大直回想了一下張致遠的名字，一拍大腿后悔昨天沒跟張致遠好好套套近乎。

回到家，把手簡單包起來，正準備吃飯呢，章大直就聽到有敲門聲，問了一句：“誰呀？”

“我，老李。”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這個老李可是章大直的老主顧了，章大直連忙把老李讓了進來。

“老李，這么晚了怎么找我來了？不會又是卜姻緣吧？你都單了四十多年了，早習慣了，沒得卜啦。”章大直還以為老李又是以前的老一套，開口說著玩笑。

“求助來了！帶上家伙事，趕緊跟我走吧。”老李喘了幾口氣，然后火急火燎的說道。

“干什么這么著急？跑來的？”章大直納悶的問道。

老李也不跟章大直解釋，拉著章大直就往出走。

老李是老主顧了，親自來找不管因為什么都不能不去，章大直沒辦法，背上平時的布袋就跟老李走了。

……

老李今年四十多歲了，平日里給北城的一個賭場看門。

北城客商多，人流大，賭場不算少。

老李所在的賭場做的比較大，老李一個看門的一個月收入也有五六銀的樣子。

跟老李一起做的還有老孫，跟老李關系不錯的一個朋友，老孫三十多歲。

老李跟老孫兩個人都是孑然一身，住處都在同一個院子里。

七月一日，也就是昨日，晚上的時候老李跟老孫，以及其他兩個人輪值夜班在賭場看場。

賭場這種地方，發生爭端是在所難免的。

有個新來的雛鳥輸紅了眼，在賭場鬧起事情來。

老李、老孫幾個人就得上去處理。

推搡之下，老孫被輸紅眼的雛鳥用鐵質的骰子盅給開了瓢，當時就見血了。

這一見血輸紅眼的雛鳥也冷靜下來，慌忙跑了。

賭場出點什么事情很正常，賭場老板還算有點人情味，給拿了醫藥費不說，還多給老孫兩銀。

老李也趕忙帶老孫去醫館包扎。

在醫館，老孫的腦袋是包好了，血也止住了，但整個人仍舊是昏昏沉沉的。

老李不放心老孫，就把老孫接到自己房間照顧。

結果后半夜老李就發現老孫沒了氣息。

“什么老孫死啦？”章大直聽老李說到老孫沒氣息的時候還有些悲哀，老孫也是章大直老主顧，說走就走了。

“真死了我也就不來找你了！這年頭誰敢保證自己能活多長時間!”老李說的是實話，像他們這些在昌林縣里討生活的還好一些，像在外面的村落，每日凍死、餓死、意外死的人不知道多少，生死在這個年月對于底層人來說是很看得開的，再說死了以后靈魂還有可能進入神教，過好日子呢。

“你這意思是老孫沒死？”章大直有點聽糊涂了。

“可今天早上城北門開的時候我明明把老孫給拉到城外的亂葬崗挖個坑給埋了！我親手埋得！”老李有點驚恐有點歇斯底里的低聲吼道：“把老孫埋了之后我就回賭場了，可是剛剛我從賭場回家的時候，親眼看到了老孫在院子里面做飯！”

老李跟老孫住在同一個宅院里面這事章大直是知道的。

“難不成是詐尸了？”章大直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有點顫抖。

“所以我才來找你呀！你有能耐幫我看看、算算老孫現在是人是鬼！”老李說出了找章大直的目的。

老李認為章大直是算命先生有能耐，可章大直知道自身本質，就是個有技術含量的騙子，沒真能耐。

章大直也不能明說自己不行，那飯碗就要砸了，連忙扯理由：“我最近命宮泛紅光，不宜測算，容易損壽命，不如過了這段時日或者老李你先找別人算算。”

老李正處于害怕的階段，可不敢等，連忙道：“我給你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章大直用力的搖了搖頭，損壽命呢。

“一銀！”老李咬牙道。

一銀也就是十六文，平日里章大直生意好的時候也得賺一天才有可能賺到，生意不好的時候可能十天八天都賺不到。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銀之下必有勇夫，章大直一咬牙一跺腳：“你是老主顧了，今我就為你破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