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大雨仍在下。
昌林縣的糧食價格開始暴漲。
昌林縣縣衙內。
輪值的主薄朱任像丁文匯報糧食價格暴漲這件事情。
“縣令,如今昌林縣內范家、李家、劉家三大糧莊,二十幾個糧食販子都把糧食炒到了天價,百姓吃不起飯了。”朱任訴苦著。
縣衙現在每天頂著雨在外面搭棚施粥,排隊的人能從街頭排到街尾,這樣下去縣衙的儲備糧也不夠。
“糧莊跟糧食商人們犯法了嗎?”丁文頭也沒抬問道。
朱任被這一句話噎了回去,小聲說道:“沒有。”
“我能派人打殺了他們?”丁文再問。
“不能。”朱任的聲音更小了。
“去把這件事情通知給道觀的真人們,其他的你就先不要管了。”
丁文直接把這件事情給推出去了。
朱任走后,丁文才緩緩抬頭。
城內糧價會漲在雨下到第三天的時候丁文就已經預料到了。
不過平日里丁文的作風加上還收著錢,丁文出面解決糧價的問題肯定不合適。
商人,滿腦子都是利益,擋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雖然賺的是災難錢。
想要把糧價控制住,必須要下重手震懾住這邊被錢迷了眼睛的人,批判的武器遠不如武器的批判。
下重手這個惡人丁文自然不會做,那把事情交給道觀這幫真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下吧,這雨下的越大越好。現在還不到時候,什么時候鬧大了,自然就有人出來解決問題了,明國算是爛了。”丁文喃喃自語著。
……
道觀內,吳強聽著縣衙的人傳回來的消息,眉頭就皺的更深了。
本來現在的問題就已經夠多了,商販還跑來火上澆油。
要知道現在可還不是最困難的時候,最困難的時候還是在大部分人的余糧都吃沒的時候,吳強都沒發想象到那個時候這些糧食販子能把糧價炒高到什么地步。
“老葉,帶兩個人,去震懾一下這幫迷了心竅的人,人血饅頭讓他們少吃點,漲價可以,別太過分。”吳強找到葉清風,把事情跟葉清風一說。
“瞧好吧,我出馬,糧價明天就給你降下來。”葉清風打著保票說道。
北城范家糧莊的掌柜叫范倉,本是范家村人,頗有頭腦,昔日來昌林縣求學,鄉試的時候幾次沒考過,范倉也就死了走仕途這條心。
不走仕途了也得賺錢生活呀,范倉就先跟著牙行學做買賣,等掌握的東西差不多了,自己扯旗出來單干了。
剛開始范倉就做做走商的生意,什么東西賣的好,就走商什么。
后來范倉積累了些本錢,在北城開了這樣一家糧莊。
糧莊的買賣雖然沒有一些暴利的買賣賺的多,可優勢在一個細水長流。
人可以不換衣服,可必須得吃飯,所以范倉什么時候都不缺生意。
這次這場大雨剛開始下的時候范倉還覺得有什么,可當大雨下到第三天的時候,范倉小心思就動了。
范倉祖上都是百姓,澇漬危害范倉還是知道的,大雨下了三天了,就是不下了糧食也肯定要減產,糧食一減產,糧食肯定要漲價呀。
一想到糧食要漲價,范倉連忙第一個把糧食價格給改了,范倉也不怕賣不出去,等秋后糧食一減產,肯定能賣出去。
范倉這一加價,其他兩家糧莊跟那些糧食販子也跟著加價,等到大雨下到第五天、第六天的時候,不用等范倉加價,這邊糧食販子自己就開始加價了。
大雨下了六天,昌林縣的糧食價格翻了三倍不止,可縱然糧食價格漲成這個樣子,來買的人仍舊不少。
范倉坐在三進三出的宅院里面,數錢數的手都要抽筋了。
“下吧,下吧,一直下才好呢!”范倉一邊數錢一邊念叨著。
發災難財范倉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的。
錢沒了可以再掙,人性要是沒了,那錢就掙得更多。
范倉暗中開心的時候,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什么人?”被下了一跳的范倉張口罵道。
葉清風用幽幽的聲音回答:“道教弟子。”
道教弟子這個身份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否則沒人敢冒充,范倉也不敢懷疑,語氣立馬變軟,客客氣氣的說道:“真人找我什么事呀?您開口就是了。”
穿著蓑衣的葉清風、張致遠、唐迪走到屋子里,看著范倉。
“三位真人請坐。”范倉連忙站起來說道。
“糧價可以漲,不要過分,人血饅頭吃太多,死后靈魂要受到折磨的。”葉清風幽幽的說道。
神靈至上的世界對付范倉這種人不需要動手,直接說死后要受罰就足以讓范倉老實一陣子。
肉體上的疼痛只能維持一時,可未知的恐懼能維持很長時間。
果不其然,葉清風這話一說,范倉臉色就有些變了。
對范倉這些有錢人來說,活著的時候他們不缺享受,反而是死后會怎么樣才是他們會在乎的。
(當然只有在威脅擺在面前的時候有錢人才會這樣想,平日里大部分時候,有錢人還是會被錢迷住雙眼,迷住心竅的,威脅跟法律在他們眼中并沒有那么有用,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的貪官惡人。)
“請真人們放心,糧價這就降,以后我都不賺黑心錢。”范倉連忙保證道。
葉清風冷冷的看了一眼范倉,也不想知道范倉說的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說了一句忠告給范倉:“你心中有數最好,有些事情做絕了,到時候你想死都不能。”
說完,葉清風帶著張致遠、唐迪離開前往下一家。
整個昌林縣三家糧莊、二十四個糧食販子,葉清風幾個人在一天時間全部拜訪了一遍。
拜訪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當天晚上糧價就降下來了,當然也比下雨前貴上許多,但至少沒到離譜的程度。
不過還是能聽到消息說,糧價是降下去了,但是這幫糧食販子每天販賣的糧食數量少了很多。
……
大雨一直下了七天七夜,終于在第八天的時候,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