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對維港話還是不夠熟稔。

過了大概三四站，上車的人就會漸漸多起來，大多都是上班族，也有穿著校服的初高中生。

維港的生活節奏很快，所以大多數的人都是懨懨的表情。

名德一中的校服是藍色襯衫加格子裙，有外套，但九月份的維港并不算太冷，所以還沒有穿外套的必要性。

孟杳光著雙細腿，修長又白皙的小腿，晃得人移不開眼。

校服裙的裙擺只到膝蓋的上方，坐下來之后會更短。

孟杳拿書包壓著，靠著窗戶睡覺。

她昨晚做了好久的夢，所以睡得不算太好，沒過多久就靠著車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了。

隨著公交的站站停停，人流也擁擠起來，一個帶著鴨舌帽，帽檐壓得低低的男生站到了孟杳的身邊。

男生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孟杳纖細白皙的腳踝處，然后視線慢慢上移，直至臉頰。

女生的皮膚很白，巴掌大的小臉像剝了殼的雞蛋，剔透白皙。睫毛很長很卷翹，安安靜靜的覆蓋在眼瞼上，投下小片柔和的陰影。

最難得的，是她與生俱來的氣質。

清冷又不失清純，半分不入俗。

男生悄悄拿起手機，在隱秘的角度下，拍下了孟杳的照片。

——

正行樓，高三七班。

今天早上的公交有點堵，所以孟杳算是最后才到教室的，剛好踩著預備鈴坐到了座位上。

還有十分鐘才正式上課，班里還吵吵鬧鬧的。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崔鶴鶴見孟杳終于出現，才松了口氣。

關于她和白黎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聽說了，所以相比昨天的驚艷，今天班里人看向孟杳的眼神，更多的是帶著些審視和鄙夷。

“放心，我還沒有那么脆弱。”孟杳小聲說到，細長的眉梢微微上挑，似乎是想讓崔鶴鶴放寬心。

她這個人吧，只有兩個軟肋，一個是姐姐孟婉君，一個就是還在新界的爺爺。

所以，她除了害怕孟婉君會失望，害怕爺爺會難過，其他的，沒什么感覺。

旁人的鄙夷也好，厭惡也好，只要不是特別明顯，她大多時候都是感覺不到的。

旁人凝視的深淵，對她來說就像一面鏡子。

“你們知道嗎，昨天白黎還去找我們老班談話了，哭哭啼啼的說自己很自卑，很受傷，全辦公室的老師都知道她受委屈了。”何茜轉過頭說到。

“太特么惡心了吧。”崔鶴鶴憤憤不平，直接推開凳子站了起來：“我去教育教育她。”

“你別啊，你越對她不好，她就越有機會演戲。”何茜按住了她。

孟杳也朝崔鶴鶴搖了搖頭，名德一中的校規還是很嚴的，班級鬧事，嚴重的話恐怕會被開除。

“新來的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這邊。”何茜轉過臉對孟杳說到。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你們女生啊，真的是……”一旁的江陵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專心配平習題冊上的化學方程式。

何茜氣呼呼的轉回身子，伸手點了點江陵的肩膀：“你是我的同桌啊，坐了快兩年的同桌，怎么可以不站在我這邊。”

“放心，即使不是你同桌，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好不好？”江陵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眼自己的習題冊。

何茜下手沒什么輕重，習題冊上被劃出了長長的一道痕，“6”變成了張著口的“8”。

“這還不錯。”何茜開心的轉過頭，又繼續和后面的崔鶴鶴瞎聊天。

“不知道我們這學期還換不換座位。”何茜隨口說到。

崔鶴鶴挑了挑眉：“放心，無論怎么換，你和江陵都是同桌。”

這事兒其實挺怪的，從高一到今天，他們班調整了那么多次的座位，而且每次都是老班江穎隨即分配的。

但是，何茜和江陵永遠都是同桌。

這概率算起來，怎么都有千分之一了。

聽到談話內容的江陵大學霸，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班里還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老班江穎，其實是他的姐姐。

就連何茜也不知道。

每次換座位的時候，江陵都會以主動承擔家務為條件，讓江穎“不小心”又把何茜安排成了他的小同桌。

“誒，你成績好嗎？”何茜問孟杳。

孟杳從奧數題里抬起頭：“不算特別好。”

也就門門差點滿分吧。

何茜撇嘴：“那算了，那我以后就不抄你的作業了。”

江陵轉過臉，拿筆敲了敲小同桌的腦袋：“都高三了，還想著抄作業。”

何茜委屈巴巴：“要不是你不給我抄，我能求別人嗎？”

江陵：“你問我，我可以教你啊。”

何茜攤開自己的作業本，翻到第一頁第一題，基礎題：“那么，我們從頭開始吧。”

江陵：“……”

快要正式上課的時候，白黎下座位收作業本。

她還是老樣子，擺著人畜無害的笑臉，挨個到別人的位置上收昨天布置的作業。

有幾個女生問起關于昨天的事情的時候，她就垂著眉眼搖頭。

像極了有委屈也不說的可憐的受害者。

靠窗的最后一排，齊思源在補化學作業，抄的是盛允小少爺的。

“你覺得我寫得能對嗎？”小少爺滿臉嫌棄的想扯回自己的作業本。

他這個人挺懶的，網上能搜到答案他都懶得搜，隨便把橫線空白處填滿就算糊弄過去了。

齊思源壓住作業本，說了句世界上最卑微的話：“錯的我也抄。”

最近江穎似乎是盯上他了，動不動就拿請家長來威脅他。

齊思源有個思想和行為都十分跳脫的老媽，維港著名的武打女星秦煙。

他父母的感情特別好，甜甜膩膩的，愛彼此愛得不行。

所以，他的老媽既不需要工作也沒機會去斗小三，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管他，要是知道江穎叫家長，那位女明星不知道得做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齊思源已經怕了。

“交作業了。”白黎抱著作業本走到了最后一排，站到了齊思源的旁邊。

盛允趴在桌子上睡覺，直接后腦勺對著白黎，懶洋洋的，也沒理她。

“交作業了。”白黎又小聲提醒了句。

似乎是想等著盛允看她幾眼。

一頓奮筆疾書后，齊思源收筆，把作業本遞給了白黎，也沒跟女生多說什么話，只是禮貌的笑了笑。

齊家的小公爺，總是很善良。

即使當初被女生造謠，他也沒有追究什么。

不是因為他喜歡她，只是想給女生留點面子而已。

這點，他和盛允還是相差很大的。

盛家小少爺當初可沒那么好脾氣，直接辟謠，狠狠的打了女生的臉。

“還有他的作業……”白黎還沒有走，還在等盛允。

齊思源：“已經交了，在我作業下面。”

剛剛他連著自己的作業本一起交了，白黎可能沒有注意到。

等那么一圈收完后，白黎直接把作業本放到了講臺上。

她沒收孟杳的。

直接從她的身邊掠過。

崔鶴鶴在補覺所以還不知道這個小插曲，等她迷迷糊糊坐起來的時候，自己的同桌孟杳已經下了座位了。

孟杳自己拿著作業本交到講臺上。

路過白黎的時候，表情冷漠的瞥了眼女生，眼神又美又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