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陳家主所說,徐長青并沒有貿然答應。
如果只是除妖,他對此很擅長,輕輕松松可以搞定。
但去公堂上作證,徐長青意識到自己勢必會得罪孫家,牽扯到兩家的恩怨因果中。
他不怕自己遭到報復,怕的是孫家找張雪笠的麻煩,這里終究不屬于他,他不可能護住少年一輩子。
只是他們都已經牽扯到這樁糟心事中,想安然脫身很難。
“妖,貧道可以幫你們對付,只要一張符紙就行。至于作證,如果你們可以為貧道宣傳宣傳符篆,貧道可以勉強答應。至于令女的婚事,貧道就算了?!?/p>
“謝謝徐道長?!?/p>
徐長青取出符篆,將其功效告訴眼前人。
陳家主面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徐道長,您所說的功效,在坊市上也有賣的類似的祈福帖,可那種根本沒多少用,只是圖個心理安慰而已?!?/p>
徐長青抓住了這一點,心思微動,面上卻不露聲色,道:
“貧道的符篆可不像那些求心里安慰的假貨,乃是真能具有祈福消災功效之物?!?/p>
“這……好吧!”
陳家主眼中閃過幾分失落之意,送走徐長青。
另一邊的女兒正偷偷抹眼淚。
“凝雪,怎么了?”陳家主關懷問道,感到驚奇,印象中女兒英姿颯爽,頗有一番巾幗風范,比有些男人都更像男人。
此刻卻潸然落淚。
“爹,女兒在你眼里是不是像酒一般,可以輕易拿來交易?”
“不……不是我們父女倆商量好的計策嗎?別怕,爹肯定永遠都疼愛女兒,不會把女兒當做貨物交易的。”
誰知陳家主這么一說,陳凝雪更加傷感了。
“乖女兒,你又怎么了?”
“爹,你說女兒是不是姿色很差,我都做到這份上了,那道士還沒明白女兒的心意?!?/p>
陳家主一時間有些無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兒。
……
離開陳家酒坊,徐長青才想起買酒的事,可此刻再回去的話,又有些落不下面子。
心想著反正事成后會有厚報。
至于事情能不能辦妥,徐長青還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聽陳家父女倆描述,以他們的功夫都能趕跑那只妖,只是那只妖像泥鰍一樣,太滑溜,經常來騷擾。
所以徐長青認為,自己的符篆對付那妖應該沒多大問題。
他走在洛城的大街小巷,穿過坊市勾欄,最終停在勾欄里的人群中。
時不時傳出一陣喝彩聲。
“卻見那天狼國的賊子橫刀立馬,踏空而來,人未至,刀已先動,破空聲簌簌,直指我方大將。
然將軍氣定神閑,輕輕松松便已接住對方的大刀,并且將大刀還了回去,還說這刀送你了。誰料將軍這一刀,果真將對方那賊子斬于馬下!
我方士氣大增,一鼓作氣,直搗黃龍,輕松戰勝敵軍……”
人群所圍觀的角落處,一位普通的說書人正抑揚頓挫,慷慨激昂地講著曾經沙場上的某段佳話。
配合上他那神情停頓和淳厚的嗓音,戰場上的故事被其活靈活現鋪開畫卷,仿佛能夠令人身臨其境一般。
著實讓徐長青大開眼界,說書,絕對能算一門絕活。
眾人的喝彩聲過后,平常都是在碗中扔下幾分錢。
別看這些錢并不多。
可是路過此地的人一波接一波,一天下來累積的量,足夠很多窮苦人家一個月的支撐。
當然,這說書人也面臨著很多困難,故事老套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說書說書,如果說的是自己編的那一套,太假了眾人就會沒有身臨其境的感覺,照樣會流失很多聽客。
徐長青在這里駐足許久,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路過,期間也看到有聽過這個故事的聽客質疑那說書人。
說書人滿臉賠笑,保證會有新故事。
……
直到眾人散去。
徐長青才走上前,盯著面前咕咚咕咚大口喝著水的說書人道:“貧道徐長青,想和你做筆買賣,不知你意下如何?”
“道士?”說書人有些不相信,徐長青明明穿的是書院的衣服。
“咳,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興趣一起賺錢?”
說書人呵呵一笑,“這年頭,誰會跟錢過不去?說吧,做什么買賣?”
“貧道這兒有本書,書上的故事保證沒有其他人看過,貧道認為此書很適合講出來。
以后你負責講書里的故事,貧道負責提供故事,賺得的錢我們各自占五成,你覺得怎么樣?”
“呵,就憑你口中一張嘴,就要去我一半銀子,可真是能想得出來。”說書人依舊很警惕。
徐長青沒有說話,直接扔出幾張紙來,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說書人撿起來一看,不由自主開口。
“詩曰: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
……”
前面的話很深奧,說書人自認為有幾分學問也沒能看懂。
不過馬上就到了東傲來小國中,石猴出世,躍入水簾洞天,下山去拜師學藝。
短短幾千字,就已經講到了大圣與天庭作對。
正當這時,說書人忽然發現下文沒了,他有些心癢癢地問:“你還有沒有此后的內容?”
“自然是有的,只是,你認為我現在提出的條件如何?”
“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說書人以前總說的是沙場之事,幾乎沒有神鬼志怪之類。
如今碰上的這本書很顯然就是這類,只需要稍微改改,就能吸引很多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說書人沉浸此道多年,他有種直覺,他一旦錯過了,很可能會錯過一次改變人生的機會。
“好,我答應你,免貴姓劉,名為一嘴,家人妻子都在這里。犯不著為了一點銀子去得罪別人。”
兩人找了處酒樓,立了字據,按了手印。
白紙黑字。
只不過徐長青并不打算一次性就將西游記全書交給他,而是選擇每兩天給一些章回。
說書人劉一嘴見狀只能恨得牙癢癢。
那種意猶未盡,又想繼續往下看的感覺,令他著實刺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