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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長安記之月落長安

月夜神辰

三個月后

室內燭光搖曳,室外人影紛紛,隨著爆竹聲響起,能聽到人們往來祝賀的聲音,我嫻熟的脫下一身紅裝,里面是一套青色的男子裝束,悄悄推開房門,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跑到青城居后面熟悉的小閣樓,熟練的翻上屋檐,興奮的撒開腳丫子瘋狂的往山下跑去。

身后傳來若有似無的嘆氣聲,我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一陣簫聲響起…

身后傳來婉青的呼喊聲…

“來人啊!少爺逃婚啦!”

一時間身后亂作一團…

時間回到三個月前,那一日婉青被人刺了一劍,顧軒逸嫌我礙事將我打暈后回去找到了婉青,我們一行人在郊外與顧清風會和后一同回到青城山,顧父以我們早已是名義上的夫妻為由再次給我們舉辦了婚禮,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我騎著在郊外客棧順來的小毛驢一路東打西歪回到了長安,曾經居住的破舊茅草房早已被人遺棄,聽人說,王嬸一家自打我走后就發了大財,舉家搬遷到城中的豪宅里去了,只是人一有了錢就開始學壞,曾經唯唯諾諾的房東變得出手闊綽,時不時的出入風月場所,包下了不少姑娘,王嬸有事沒事就在家里一哭二鬧三上吊,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的過,只有他們家的傻兒子王鐵蛋還保留著愛好種植土豆的優良傳統,每天夜里都跑去土豆田里肆意奔跑,手里拿著猹,對著圓圓的皎潔的明月大聲嘶吼著“月月!”,附近路過的小孩子都被嚇壞了,梨花帶雨的跑回家中,大聲哭訴著王鐵蛋的行為。

我搬回了曾經的茅草屋,一個人愜意自在的住了下來,白天去城門口曬太陽喝喝酒,晚上趁王鐵蛋不在的時候去順幾顆土豆回來,這一天我趁著夜深人靜就想去挖王鐵蛋的土豆回去烤著吃…

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長安西郊的土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土豆田,我卷起褲腿就想去挖土豆,此時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帶金鐲,手捏一柄鋼叉向我刺來,我將身子一扭,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過了他的襲擊。

王鐵蛋看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丟下手里的鋼叉向我撲來,嘴里還撕心裂肺的呼喊著,“月月!月月!”,附近路過的小孩子又被嚇哭了一批,梨花帶雨的跑回家中…

我帶著王鐵蛋在土豆田旁邊生起了火堆,將土豆丟進炭火里烤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土豆熟了,撕開被烤得漆黑的土豆皮,一陣清香隨之散發…

“鐵蛋,你這么晚出來你娘親不管你嗎?”王鐵蛋一臉滿足的吃著土豆,傻不拉幾的搖了搖頭。

“娘親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喊我,嘿嘿。”

“你傻笑啥?”

“月月…真好。”

“你聽著,不許告訴你娘親我回來了知道嗎?”

“不說,鐵蛋誰也不說,說了月月就會不見了…”我看著這個傻小子吃著土豆天真無慮的樣子,心里突然有些難過,熄滅了地上的火堆就想回去。

“月月…”

“我要睡覺了,你也快回家去。”

“月月…不要…”

“聽話!不然下次不偷你土豆了。”

“好…”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趁著太陽還沒出來就去郊外的湖邊散步,時不時撿幾顆石頭丟進湖里,路邊幾個女子匆匆忙忙的從我身旁路過,嘴里還議論著…

“你們聽說了嗎?最近西邊城墻下出現了一名乞丐…”我撇了撇嘴角,一名乞丐有什么驚奇的,按輩分,我也算是個丐幫長老。

“聽說了,據說那乞丐長的英俊不凡,附近的姑娘們都排著隊給他錢呢……”

“那我們也快去看看吧,如果真長得那么好看,我也去給些銀子……”

“不會吧…就算長得帥也是個乞丐,年紀輕輕不去正經做事還出來乞討,干嘛要給他錢花…”為首的一個黃衣女子正經的說著,我跟隨著她們也往城里走想去湊湊熱鬧。

西邊城墻附近擠滿了人,姑娘們整整齊齊的排著隊,手里捧著白花花的銀子期待的等著送錢,還有的捧著情書,香囊等等,剛才的黃衣女子看了那乞丐一眼之后也毅然決然的加入了送錢的隊伍之中,絲毫不記得自己剛在湖邊冠冕堂皇說過的話。

我伸著腦袋向里看去,那男子衣衫破舊,即使是如此窮困潦倒的模樣也掩蓋不住他翩翩公子的模樣,悠然自得的靠在城墻角。

“顧清風!”我跑到城墻角拉住他的手,無視周圍姑娘們向我刺來兇狠的目光,兇巴巴的質問他。

“你來這里干什么?”

“乞討。”

“為什么?”

“我想知道你以前快不快樂。”

“你是不是傻?”

“你覺得是,那便是吧。”我無奈的看著顧清風,估計在京城一戰中被人擊中了腦袋,人也跟著傻掉了。

我拉著顧清風上了附近的酒樓,點了兩碗面吃,顧清風看著眼前的面皺了皺眉頭,也是,堂堂青城山公子怎么吃這些清淡的東西,于是叫來了店家準備給他點些飯菜,沒想到顧清風這廝口氣不小,貪婪的將店里的好菜都點了個遍,我看著這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內心憂愁的有些喘不過氣。

“你瘦了,多吃。”顧清風冷冷的說著,往我碗里夾滿了菜,我看著桌上滿滿當當的菜色,只怕荷包都要空了一半,心疼的根本吃不下飯,顧清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從懷里一兜,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掉落在我眼前…

“你哪來這么多錢?”

“她們給我的…”我想起西城墻排著隊的人群,心里只道好家伙,想當初我要了十幾年的飯,居然都沒有這家伙在墻角坐一天得來的多,于是惡狠狠的大聲說道:“小二!上酒!”

“好勒!客官要什么酒?”

“給我來你們店里最好最貴的酒!”

“沒問題!客官稍等!”

一頓酒足飯飽之后,我眼神渙散的看著精神抖擻,無比清醒的顧清風,倒下了…

再次醒來已是傍晚,我從茅草屋里出來,顧清風正坐在屋外吹著蕭,夕陽打在他身上顯得那么美好,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安定下來。

我坐在他旁邊神智不清的問他:“你為什么逃婚?”

他側過身靜靜的看著我,風吹亂了他鬢角的發絲,他抿著嘴唇反問我,“那你呢?”

我無力的靠在他肩膀,傍晚的風吹的我有些寒冷,我暈暈乎乎的又睡了過去,迷糊中聽見那人轉過頭說:“因為你不愿,我便隨你意。”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正午,我頭痛欲裂,饑腸轆轆,顧清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神清氣爽的坐在茅草屋門口曬太陽,我只能可憐兮兮的去王鐵蛋的土豆田里又挖了幾顆土豆回來給他煮土豆粥吃,吃飯時還得擔心顧少爺看不上我這粗茶淡飯,但他出乎意料的吃得很滿意,一碗接著一碗的在吃,我看著快要見底的鍋心痛的給他盛了最后一碗,本來晚飯也夠兩個人吃的粥已經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再來一碗。”顧清風冷冷的說著,將碗放到我身前,我努力的深呼吸,笑著對他說:“別吃了,你吃很多了。”

“要吃。”我看著眼前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終于忍不住大聲對他吼道:“沒啦!都被你吃完了!晚飯都沒啦!”

顧清風起身拉住我的手說:“跟我來。”

他帶著我來到郊外的湖邊,指著淡藍色的湖水說了句:“有魚。”我克制住想推他下去的沖動溫柔的說。

“呵呵,是啊,有魚,水里肯定有魚呀,所以呢?”

“抓魚。”

……

“魚魚魚魚魚,你抓一個給我看看?這湖那么大,我們都沒工具,拿頭抓啊?”

只見顧清風輕輕躍上水面,抽出手中的劍在水面劃出一道道水痕,沒過一會兒劍上真的插到了一條魚,高興得我不停拍手叫好!

“好!少俠好功夫!再來一條!”

顧清風不搭理我,將魚丟到我懷里甩著頭發一臉心滿意足的回去。

“水煮魚。”

“紅燒的!”

“清蒸。”

“不行!酸辣魚!”

“糖醋魚。”

“不行!你不快樂!吃魚就是有味道才爽!”我嫌棄的拒絕顧清風的提議,對我來說,吃魚就是要又麻又辣才痛快。

“營養比較重要,清蒸的比較健康。”

“你死心吧,做飯的人是我,怎么做由我來決定。”我學著顧清風的樣子冷冷的放話,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

晚飯時,顧清風一臉不情愿的吃著我做的麻辣魚,然后一碗接著一碗,再一次將飯桌上的食物全部解決…

晚飯后,我們便一起去湖邊散散步,回來的時候順便挖幾顆王鐵蛋的土豆,自從我發現顧清風的武功還可以捕魚之后就放棄了去市場買魚的行為,隔三差五的帶他去湖邊抓魚,看著他在湖上英俊瀟灑的身姿,心里感嘆著,會武功真好,索性就跟著他學武功,每天去郊外的樹林鍛煉身體。

這天顧清風從外面回來,冷冷的在桌上丟了個玉手鐲,我呆呆的看著他,有點搞不懂他的用意。

“今天是七夕。”

“哦哦,原來是這樣,那你送我禮物干嘛。”七夕不都是有情人才會送禮嗎…

“別人都有禮物收,怕你沒有會傷心。”顧清風說完有些不自在的走進屋里,我心想不要白不要,索性拉著顧清風去逛夜市。

今晚的夜市格外熱鬧,街上掛滿了花燈,街上人來人往…

“姑娘,要不要買個面具?據說相愛的兩人各自帶上面具在人群中重新邂逅的話,就會永結同心…”

“不要不要。”我連忙揮手拒絕,這種一看就是蒙騙無知少男少女的東西,傻子才會相信。

“要這個。”顧清風緩緩開口,從懷里掏出銀兩付了錢,從貨架上拿了白狐的面具給我戴上,自己則轉身消失在人海。

“顧清風真是的,自己買了面具又不戴,非要給我戴上...”我戴著面具走在街上嘀咕著,許是人潮擁擠,一不小心就跟對面走來的人撞上,那人帶著灰狼的面具,身側是一個戴著白兔面具的男子,我心里感嘆著現在男子真是開放,戴個面具都讓人想入非非...

那兩人摘下面具,面具下是更加讓人想入非非的臉,只見兩人著白衣,看似不引人注目,但是那個戴著灰狼面具的男子一臉的邪氣,臉上還帶著一個彎彎的傷疤,總讓人感覺邪氣肆意,白兔面具的男子則看起來俊雅純澈,兩人站在一起又讓人感覺莫名的合適,實在是...絕配!

“姑娘,七夕佳節怎么一個人走在街上,莫不是在尋人?”灰狼面具的男子說著,周身散發著一種壞壞的氣息,不知怎么,總讓人感覺不是好人,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想離他遠點,那個看起來干凈純澈的男子開口說了話,卻不是對我說。

“神月,別鬧了,快走吧。”白兔面具的男子說完拉著那個叫神月的男子離去了,臨走之時還別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我猜想這兩人許是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所以不愿與我有過多交集,我也轉過身往放花燈的小河邊走去。

顧清風似乎猜到我會來這里,一個人站在河邊等候已久,他身邊隔三差五的走過一些女子,手拉手結著伴,一次又一次從他身旁路過,我看著那日湖邊的黃衣女子第三次從他身旁走過,忍無可忍的過去想帶著這個招蜂引蝶的青城公子回家去,顧清風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堅持著要和我放完花燈再回去。

我拿著淺粉色的荷花燈,虔誠的寫下自己的愿望:希望月月永遠快樂!

顧清風不知在河燈上寫了什么,搶過我的花燈放到自己的燈上急匆匆的丟進水里,兩盞河燈一上一下在河里越飄越遠...

“喂!你急什么?還沒點蠟燭呢!”

“忘了。”

只見一陣火光閃過,遠處重疊著的那盞花燈被點燃了蠟燭,我轉過身看著身后那兩個身穿白衣的人,意識到這兩人出現得太過巧合,難道是為了我或者顧清風而來…

“姑娘剛才腳步匆忙原來是急著見這位公子...在下神月,見過二位!”剛才灰狼面具的男子將面具側掛著,抬手作揖對我們說道。

“在下夜辰。”

“顧清風。”顧清風看著那個面容純澈的男子緩緩說道。

“慕容秋月。”

“兩位是住在長安城嗎?我們路過此地,聽說長安城七夕節熱鬧非凡,所以留在此地游玩幾天。”

“暫住。”

“原來如此,敢問兩位住在何處?我與夜辰就住在蕓上客棧,兩位有空可以過來坐坐。”

“郊外,沒空。”

我看著顧清風有一搭沒一搭和兩人說著話,心里的猜疑漸漸散去,許是我想太多,不過是路過的俠客罷了,心里感嘆自從離開京城以后自己是越來越喜歡猜忌別人了...

“兩位,我們有事先在此別過,大家有緣再見。”我跟兩人告了別,拉著顧清風就打算回家去了。

“月月!”沒想到王鐵蛋這廝也不太平,手里捧著花就在街上手舞足蹈的向我撲來...

于是...

西郊的土豆田里就出現了五個人圍坐在火堆旁一起烤土豆吃的畫面。

“月月!吃土豆!嘿嘿!”我看著王鐵蛋傻不拉幾的把手里的土豆剝開給我,還傻乎乎的沖著我直笑,連忙嫌棄的拒絕了他。

“吃土豆。”沒想到顧清風這廝也來湊熱鬧,我翻了個白眼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月月,吃土豆。”

“辰辰也吃土豆!”

“好~”

我看著夜辰膩膩歪歪的喂神月土豆吃,神月也不拒絕,反而更加膩歪的回應著,兩個人就在月色下互相喂著土豆,心里不由得一陣惡寒...

看著王鐵蛋一臉不滿的盯著我,顧清風用一臉看看人家的眼神瞄著我,我無奈的舉起王鐵蛋的猹,跑到土豆田里肆意奔跑,舉起手中的鋼叉往田里被翻出半個身子的土豆插去!

夜辰跑過來撿起我插到的土豆開心的對神月說:“神月!還有土豆哎!”

“真的嗎?”神月也興奮地跑了過來。

路邊的小孩子看著我在夜色下長發翩翩,手舉鋼叉,身旁還有兩個白衣人高興的手舞足蹈的模樣,嚇得大哭出聲,梨花帶雨的跑回家里去了。

從此,西郊的土豆田便成了人們口中的禁忌之地,過了子時,再也沒有小孩路過

楊雨沐cat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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