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笙走在與貧民窟完全相反的街道上,聽著四周傳來的歡聲笑語,還有貨郎們叫賣的聲音,小兒追逐打鬧之聲,只覺得這一墻之隔,竟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浮笙公子,請留步。”慧可和尚的聲音在浮笙身后響起。
“慧可大師。”浮笙也聽出來人的聲音,頓時停住腳步,轉(zhuǎn)身面向來人。
“正是貧僧,浮笙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慧可和尚手握佛珠,走到浮笙身邊。
慧可和尚臉色微白,好似重傷初愈。
“好。”
浮笙帶著慧可和尚來到一處茶樓,茶樓里寂靜無聲,竟然是一個客人都沒有,而小二正趴在桌上小憩,聽見有人進門,這才起身招呼兩人。
“兩位客人想喝點什么?”小二將兩人帶到二樓靠窗的位置,茶樓里整日里也就來那么幾個客人,再這么下去,茶樓都得關門了,他也就沒了活計,也不知道拿什么去養(yǎng)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來一壺上好的毛尖和一碟芙蓉酥。”浮笙將傘放在桌上,低聲說道。
“好嘞!”小二滿臉是笑。
待小二熱情地將東西送了上來又離開之后,浮笙這才問道:“慧可大師來京都所為何事?”
“是因貧僧在慈士村所收的惡鬼而來。”慧可雙手合十。
“那惡鬼怎么了?”
“那法器里原本是收押了兩只惡鬼,可是待貧僧回到鎮(zhèn)湘寺,那法器里卻只剩一只惡鬼。”
“意思是有一只惡鬼逃了出來,而且就在這京都之中?”浮笙蹙眉,當時麒九在惡鬼還未逃出時就將其封印好,而且如有惡鬼逃出,那他也不可能毫無察覺才對,難道那惡鬼有隱藏鬼氣的詭術?又或者是有人幫了那惡鬼?那是誰幫了那惡鬼,那便不言而喻!
“嗯,貧僧多日前便到了京都,正要追查那惡鬼的去處,卻遇見了一個不知打哪里來的道士,那人法力頗強,將貧僧打成重傷后,便又匆匆離開,那道士似乎有意要拖延貧僧徹查惡鬼的腳步,卻未有殺人之心。”
“...怎么又是道士...”浮笙蹙眉,“那惡鬼若真是...那時逃出來的,那必定是與鈴子瓊有關,那鈴子瓊?cè)缃袷窃诤翁帲俊?/p>
“貧僧已然打聽到,那鈴姑娘已經(jīng)入宮,成了當今陛下獨寵的鈴昭儀。”
“...陛下明明有紫微星護體,為何還能讓惡鬼近身!”
“阿彌陀佛!貧僧昨日夜觀天象,有客星犯帝座。”慧可和尚對于當今陛下的荒淫無度自然也是知道的,見有客星犯帝座,也不覺有何不對,反倒希望這‘客’能善待天下百姓,也莫要造成太多殺戮。
“總歸不會比現(xiàn)在更差。”浮笙輕笑著搖頭,同慧可和尚想到了一處。
“阿彌陀佛。”慧可和尚轉(zhuǎn)動這手中的佛珠,也算是認可了浮笙所說的話。
“慧可大師也莫要著急,在下也會想法進皇宮瞧瞧的。”
“那便麻煩浮笙公子了。”
“大師不必如此客氣,咋們也算是熟人了,以后慧可大師叫我浮笙就好。”
兩人客氣了一會,便離開了茶樓,而浮笙兩人離開之后,一個穿著道袍的男人便從兩人的隔間走了出來。
男人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深,事情似乎更有意思。
——
刑部。
刑部尚書廖士榮正蹙眉看著那幾具尸體。
“華月酒樓,這個月已經(jīng)死了五個人...還弄得人盡皆知。”廖尚書走來走去,看起來很是焦急,可看他豐碩的體態(tài),紅潤的臉頰也知道,這人最近吃的好喝的好,哪有半分苦惱之色。
曹侍郎也捂著鼻子看著剛抬回來的兩句尸體,“可這明顯是妖邪所為,我們查去查來,也找不到有用的東西......”
廖士榮沉吟片刻,“京都最近不是來了許多道士,去找?guī)讉€有能力的來,讓他們給本官查!把那個無法無天的妖邪給我找出來!敢在京都犯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是,下官這就吩咐下去。”曹侍郎躬身退出義莊的房間,這才放下捂住鼻子的手,他可受不了里面的血腥味,難聞。
待曹侍郎離開,廖士榮卻變了臉色。
他臉色青黑地走進兩具被白布蓋住的尸體,輕聲嘀咕:“也不知是哪位同行,竟然有放血的嗜好,這剩下的,也只有人——腦可食用......,哎,所以你也莫怪我,誰叫你不給我留一點血呢!呵呵!”
只見廖士榮扯開白布,舌頭也瞬間暴漲,暴漲的舌尖猶如鋼針,直接刺破死者的頭顱,開始吸食人——腦!
原來原本的廖士榮竟然早就死了,取代他成為刑部尚書的是一只披著人皮的妖邪,一只食腦之妖!
吸食完兩人的大腦,廖士榮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房間,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
待浮笙回到安王府,麒九已經(jīng)早早到了。
“浮笙,今日我從皇宮回來時,遇見一家吃食,味道聞起來極好,我便給你帶了一些回來。”麒九叫人將自己帶回來的東西拿上來。
“嗚~~”一聽見有好吃的,‘浮荔’便從傘上出來,跳到了椅子上,然而真正的浮荔,也就是浮笙的分——身正跟著青軒一塊,為何還有一只雪白小狐呢?
“...哈哈,就知道你也喜歡,所以我可是將他那僅剩的兩份都帶了回來。”麒九將兩個盤子推到浮荔和浮笙面前,里面放著的是七塊七色點心,正是一道七巧點心,‘七巧點心’做工極慢也精細,好看又美味。
七巧點心,是七種味道的點心,它們形狀顏色各異,有的晶瑩剔透,有的雪白如雪,有的青翠碧綠。
“香甜軟糯,味道很好。”浮笙也很喜歡這個味道,清香撲鼻,入口即化;‘浮荔’更是吃完了自己的那份,便可憐巴巴地看著浮笙。
“嗚嗚~~”我還想吃~~
麒九看著可憐兮兮的浮荔,心里覺得好笑,“若是喜歡,我明日早些去買便是,今日去得晚,所以只剩下這兩份了。”
“你也太寵它了。”浮笙搖頭,將剩下的點心給了‘浮荔’。
“也不是寵它,”麒九斜靠在椅子上,“還有一事要與你說說,今日我進宮,見到了鈴子瓊,她成了鈴昭儀,而且她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鬼氣。”
“我今天也遇見了慧可大師,他說那法器里的惡鬼逃出來一只。”浮笙將事情簡單說了出來,看起來像是絲毫沒有懷疑麒九。
“所以那逃出的惡鬼附在了鈴子瓊的身上,借她的身體,接近景莘。”
“嗯,應當如此。”
“現(xiàn)在景莘頗為寵愛鈴子瓊,所以他必定不會相信,這可如何是好?”麒九蹙眉,他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管他人間紛亂,可是浮笙必定不會就這么離開的,必定是要幫劉旭,不過——他本就需要浮笙去淌這趟渾水。
“且在想想,如何處理。”浮笙思索片刻不得法,只能再看,實在不行,便進宮去將人擄走,再驅(qū)鬼便是,可是驅(qū)鬼沒有那么簡單,也擔心那惡鬼來個魚死網(wǎng)破,那邊遭了。
“嗯。”麒九喝著小酒,看著浮笙沉思,果然依浮笙的脾氣,必定會管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