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揉了揉眼：“睡熟了，沒聽到。”他接著問她：“有事嗎？”

“吃飯了，大家都在等你。”

宋楚想說他沒胃口，轉(zhuǎn)而一想，只說：“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食物非常豐富，除了酒店提供的，還有從外面帶回的特色飲食，擺了滿滿一桌子。大家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氛圍跟開年會差不多。

宋楚在人群中巡視了一眼，沒有看到盛錦初。

他仿佛隨意問：“盛經(jīng)理和教官呢？”

一個飛行員答：“經(jīng)理和教官接著返回去了，他們要跟飛下一班。”

宋楚微微一怔。接著返回去了？

既然不住這里，她為什么要跟著來酒店？

宋楚原本就堵得滿滿的胃口更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了。

今天他還沒跟盛錦初說上一句話。

左青把冒著熱汽的蔬菜粥放到他面前：“我特意給你叫的，胃腸不舒服的人要吃點兒清淡的。”

宋楚把碗推到一邊。

“我還不餓，你們先吃吧。”他站起身說：“我出去透透氣。”

出了餐廳，他給盛錦初打電話。

語音提示關(guān)機(jī)，這個時間她一定是搭乘其他公司的航班回去的，好提前安排下一班的行程。

宋楚想到她瘦瘦小小的樣子，其實和里面那些有說有笑的女孩子沒什么不同。卻這么不知疲倦似的，是真不覺得累嗎？

搭乘別家航空公司的航班肯定不如搭乘自家航班舒服。

盛錦初身上蓋著一床毯子，溫暖滋生出了疲憊。連續(xù)這么飛她也有些吃不消，閉著眼睛想要休息一會兒。一靜下來，不由想到宋楚痛苦的樣子。

盛錦初那雙大眼又猛地睜開了，她扭頭看向教官。

張教官是個老煙槍，不是禁止吸煙的情況下幾乎是煙不離手。此刻在飛機(jī)上他還是很有節(jié)制，卻難耐得有些不知所措。

手指不停的略過上衣的口袋，盛錦初知道那里有煙。

“禁煙指示煙應(yīng)該很快就關(guān)了。”

張教官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煙癮太大了，不抽難受。”

航空公司做教官的，多半都是老煙槍。起初不抽煙的人，做了教官也會慢慢養(yǎng)成煙不離手的習(xí)慣。

盛錦初理解說：“壓力太大了。”

張教官說：“壓力還不要緊，有的時候純粹是為了緩解緊張情緒。民航公司的飛行員不好做，一年為期兩次的復(fù)訓(xùn)加體檢，哪一樣不合格都要回爐重造。他們的壓力大了，就會造成我們教官的緊張情緒。”他旋即做了一個痛不欲生的表情：“尤其訓(xùn)練新飛行員的時候，那種狀態(tài)，連血壓都會上升。短短幾分鐘內(nèi)起飛，上升，水平飛行，下降，再到掉頭，著路，返回原跑道，一個學(xué)員要重復(fù)十幾次，一次要負(fù)責(zé)幾個學(xué)員。那時候別說學(xué)員緊張，我們做教官的更緊張。一著路就趕緊抽根煙緩解，哪怕吸兩口也是好的。我的煙癮就是當(dāng)教官后染上的，現(xiàn)在想戒也戒不掉。”

盛錦初想想：“的確夠痛苦的，要是我，那樣沒完沒了的上上下下，血壓也一定會飆升。”

教官感慨說：“所以啊，飛行員的工作不好做，哪里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容易，往駕駛艙里一坐，開啟自動駕駛模式就完事了，純粹扯淡。光想想沒完沒了的技能考核和理論知識測試，就知道這一行的壓力有多大了。”

盛錦初點點頭，陷進(jìn)沉默。

剛好禁煙燈已經(jīng)熄滅，教官起身去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