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跳，直接就撞到了老三家的身上。兩人撞成一團，顧谷動作夸張無比的去扶她們：“二弟妹三弟妹，你們小心！”

話音未落，她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絆了一下，哎呦一聲，直接“撞”在桌子上。原本還穩穩當當的桌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側翻了出去。桌子上的碗碟一股腦的，一個沒剩全都砸在了地上。

堂屋一片死寂！

唐家有兩張桌子，一張是家里漢子坐的。張氏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向來都是坐在唐老頭身邊。下邊那張桌子則是家里的媳婦和小輩坐的。人擠人的，也就意味著碗碟也多。

就這么一下，唐家的碗碟直接去掉三分之二。

張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一手捂著胸口，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谷連忙好心的安慰：“婆婆莫要擔心，大家都沒事，就是碗碟碎了幾個。”

說著還一臉慶幸：“幸好大家躲得快，不然萬一被桌子砸到，家里有得支出一大筆銀錢了。”

怎么就沒把你這小娼婦給砸死了？張氏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幾乎要被活活給氣死了。

“你個作死的小娼婦，你敢把碗碟都給摔碎了，你，你，我打死你！”張氏氣的失去理智，一手撈起凳子就想要砸顧谷。

她這一回是真的氣的不行了，一文錢她都恨不得掰成兩份花。這一下子要買那么多的碗碟，這不是在剜她的肉喝她的血嗎？

唐老頭冷眼旁觀，顯然也是想讓顧谷吃點苦頭。兒媳做錯事情被婆婆教訓本就是理所應當，他一個當公公的在一旁看著點別出大事就成了。

他不開口，唐老二他們巴不得顧谷挨一頓揍，把這事兒給糊弄過去。不然的話，他們媳婦兒怕也是要被張氏給罵一頓。

然而他們所設想的顧谷挨打的場面壓根沒出現，也沒見她怎么動作，輕輕松松的就把凳子從張氏手中奪了過去。

張氏只覺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加上有男人和兒子在這兒給自己撐腰，她惡從膽邊生，抬手就是一記耳光：“賊婆娘，作死的小娼婦，我今天就好好的教教你該怎么孝敬長輩！”

顧谷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借著一股巧勁兒，輕輕松松的就把她壓著坐在凳子上。無論張氏如何掙扎，都不能掙脫半分。

唐老頭的臉頓時就變了，輕咳一聲：“老大家的，你敢對你婆婆出手？你這是大不孝！”

顧谷笑吟吟的道：“公公放心，村里人都知道我最肯干活，孝敬長輩，友愛弟妹。但凡有點好吃的都先給家里人留著，哪怕已經成親了也沒想過要分家。還要幫公婆給小姑攢嫁妝，給小叔攢束脩。我這么好的兒媳婦，滿村子都找不出幾個來。”

唐老頭渾濁的眼中精光爆閃：“你膽子不小，也裝的不錯。”

顧谷謙虛的一笑：“公公過獎了。”

唐老頭的面色愈發的難看，他沒想到自己倒是看走眼了。四個兒媳，老二家的心眼小性子浮躁，容易被人拱火。老三家的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實際上心眼多吃不得虧。老四家的看著膽子小，實際上城府最深，也最有手段。在他看來，日后除非是跟幼子過，不然他們老兩口只會跟著老大一家過。

人老實孝順，肯干，好拿捏。

萬萬沒想到這個大兒媳看著蔫巴巴的，一旦露出爪牙來，竟是這等蠻橫！

頂撞公婆不說，還敢出手打人，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萬一家里的幾個都有樣學樣，到時候這個家豈不是要亂了？

不管如何，今天說什么都要把這小婦人的氣焰給打壓下去才行。

這么一想，唐老頭的神色更加陰沉，冷哼一聲：“老大家的，只要我跟你婆婆跟人說你不孝順，你以為村里人會信你？”

顧谷一臉無辜：“為何不信我？誰不知道唐家老大不得寵，小小年紀就代父從軍。唐家拿了賣兒子從軍的銀錢買了地，日子才逐漸好過起來。等家里蓋房也沒給老大留下一間，權當人已經死了。好不容易人活著回來了，把柴房分給老大住還罵罵咧咧的，見天說家里多了個人連住的地方都不夠了。給其他兒子娶媳婦的時候，聘禮一樣不缺。等輪到老大之時，就連聘禮都是自己上山打獵換來的銀錢置辦的。這還不算，唐家還得分一杯羹，認為自己拿得少了，唐家老大成親之日還大鬧了一場，沒少給村里人添笑話。”

顧谷笑瞇瞇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唐老頭：“家里的活計都是唐老大兩口子干的，出了農忙也只有唐老大一個人不停歇的要去鎮上掙錢。我說唐老爺子啊，你的心可真是偏到天邊去了。你還真以為村里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唐家人的德行？”

見唐老頭的臉色愈發難看，顧谷輕笑一聲：“我還聽說婆婆往些年叫二弟一聲‘老大’呢，怕是在婆婆眼中，二弟才是她真正的長子吧。這事兒村里人也不是不知道，有幾個不說唐家老的心狠，小的心毒？面子里子早就掉光了，還真以為唐家還有多少顏面在么？”

如果說之前唐老頭只想打壓她的氣焰，避免家里小輩跟她有樣學樣的話，那么此時最后的臉皮都被撕破了，唐老頭已然心生殺意！

顧谷可不懼他，她掃了唐家眾人一眼，嗤笑一聲：“這層遮羞布在外人面前繼續留著，關起門來就別再蓋上了。多此一舉之事，也不嫌麻煩。”

唐老三和唐老四面有羞愧之色，低下頭沒敢接話。唐老二卻是渾勁兒上來了，梗著脖子粗聲粗氣的喝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找打嗎？”

小張氏有心攔下他不讓他多說話，又不敢在這時候跑過去。只好不停的朝他使眼色，只可惜唐老二這時候壓根就沒朝她那兒看。

顧谷輕笑：“你動手試試？出了個毆打長嫂之人，小姑子的親事，小叔子的科舉之路，還有二弟的兩個兒子，怕是都要毀在二弟的手中了。”

唐老二舉起來的手停滯在半空，眼神閃爍。一時間只覺得收手太過丟臉，可不收回來，他也的確被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