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顧谷才問一直跟木頭似的一旁的股山海:“你娘過來鬧什么?”
這話問的也不客氣,唐山海卻是半點不在意。想起張氏等人的說辭,他眉頭輕皺:“來討要好處,要么就讓老二媳婦她們來做工,工錢要給足。要么就要多給一些養(yǎng)老錢,說是我們房子都起了,這十兩八兩的肯定不放在心上。”
顧谷嗤笑一聲,這有些人吶,就是心太貪。唐家分家本就不算公道,村里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說過這事兒。唐家如何發(fā)家大家都有數(shù),靠著賣了大兒子的錢才有如今的日子,這一轉(zhuǎn)頭就把老大兩口子當(dāng)牲口一樣使喚。
分家的時候若不是有村長和族老壓著,怕是他們不止是什么都得不到,還得被唐家人巴在身上吸血。
當(dāng)然這也就是按照常理來推斷,可就算她跟唐山海不會順了唐家人的意,卻也改變不了唐家人的惡毒心思。
她眼角余光瞥見支棱起耳朵試圖再聽點八卦的唐六嬸二人,嗓門稍稍高了一些:“弟妹她們實在是有些過了,當(dāng)初分家的時候村長和族老都說了,日后兩家的事情都各自負(fù)責(zé)。我們這才剛分家出來多久?她們就想要伸手管大伯哥屋里的事情了?這要是被外村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就要說咱們村的村長和族老都不頂事,說出來的話小輩壓根不遵從呢!”
凡事只要上升到村的高度,都會讓這些看重名聲,家里又有要嫁娶的后輩的婦人們立刻開始腦補。
過猶不及,顧谷見火候也差不多了,也就沒再多言。
在這個孝道無比重要的時代,她不能當(dāng)著外人的面直接說張氏的不是。可是張氏這不是帶了幫手嗎?她只說了小張氏三人卻是沒將唐五郎和唐婉包括在內(nèi),一來是因為他們兩人目前來看還算不錯。二來則也是因為等村長和族老出面訓(xùn)斥之后,自然會將個中利弊說給唐有根和張氏聽。
對于那老兩口來說,但凡是有損自家小兒子名聲前途的事情,他們都不會去做。當(dāng)初她在唐家鬧成那種程度這兩口子也沒敢對她如何,也不過就是為了唐五郎的名聲。
若是唐五郎當(dāng)真跟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有擔(dān)當(dāng)又明白事理的話,短時間內(nèi)他們這兒也能落個清凈。
事關(guān)安河村的名聲,唐六嬸二人的行動力之強大就連顧谷都就吃驚。當(dāng)天晚上村長和族老們就都知道了這事兒,也都去了唐家。
這一次村長只是黑著臉站在一旁,任由幾位族老將唐老頭和張氏罵了個狗血淋頭。
臨走前村長才拍了拍一臉愧疚的唐五郎,道:“五郎,你在讀書上的確有天賦,前程可期。老叔也就認(rèn)幾個字兒,懂的道理不如你多。但是老叔卻也知道,安家治國平天下。這家里頭的事情都一塌糊涂,如何當(dāng)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他嘆了口氣:“五郎,你爹娘最為在意之人便是你,也只有你才能把控住這個家的方向。安河村已經(jīng)多年不曾出過真正的讀書人,你是安河村的希望,老叔是真不想你被家里給毀了。”
唐五郎愈發(fā)的內(nèi)疚,深深長拜,這才起身道:“老叔您放心,五郎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村長見他是真的明白,也就沒再多言。
等人走遠后,唐五郎面上的愧疚才逐漸隱去。
他不是不知道爹娘對大哥的苛責(zé),他不止一次的提醒過,阻止過。可爹娘只當(dāng)著他的面應(yīng)承的好好的,只要他一離開,照舊對大哥大嫂無比苛刻。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爹娘,他雖然曾奢望過自己的爹娘,尤其是他娘,有朝一日能夠不那么的折騰人。但是爹娘就是爹娘,他如今能做的,只是借用他們對他的看重,牢牢的將他們壓制住!
“五哥?”唐婉不知何時來的,有些擔(dān)憂的輕喚一聲。
唐五郎眼底浮起一絲淡淡的寵溺,摸了摸她的腦袋后,輕聲道:“婉婉放心,五哥必然會給你一個強有力的后盾。”
唐婉有些懵懂,又有些恍然。
等到第二天顧谷從唐六嬸那兒聽到唐家的消息之時,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
村長和族老去唐家的事情她也不算意外,可讓她驚訝的是唐六嬸說昨兒唐五郎要求分家。
唐六嬸壓低了嗓門,說起八卦來簡直是眉飛色舞:“我昨兒就知道唐家肯定會有事兒,果然被我料中了,不枉費我在唐家墻根底下蹲了半天,衣裳都扯破了一個洞。”
顧谷嘴角抽了抽,唐六嬸也實在是夠拼的了。
唐六嬸大概是瞧出她的無奈了,干笑一聲:“六嬸平時也不是這樣的人,這不是唐家實在是太欺負(fù)人了嗎?我這一下沒忍住……”
顧谷并無其他的意思,聞言連忙打斷,省得說下去她尷尬。
“六嬸,這五郎說要分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家其他人能肯?最后分家了嗎?”
唐六嬸立刻來了興致:“嗨,五郎那孩子是個好孩子,昨天也是被逼狠了。唐老二他們幾個都指望著五郎能夠出息,到時候他們就能跟著享福了,他們哪里會肯分家?”
顧谷點點頭,這才對嘛!唐家那群吸血鬼,可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唐五郎。
唐六嬸又道:“五郎先提的分家,唐老二難聽話都說出口了,說是唐五郎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那是張氏的心頭肉,當(dāng)時就跳起來了,把老二狠狠的罵了一通。”
“五郎反倒是不在意唐老二的說辭,只抓住他說的白眼狼三個字,說他們唐家都是白眼狼。明明當(dāng)初家里窮的連飯都吃不起,靠著大郎從軍的安家銀子才置辦起田產(chǎn),慢慢的過上如今的好日子。可是到頭來大郎卻是被家里人各種壓迫,最后還差點凈身出戶。”
顧谷略微有些滿意,這唐五郎倒是個明白事兒的。
這唐家,居然還能歹竹出好筍!
等唐六嬸說完,顧谷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多少猜到唐五郎鬧這么一場分家的好戲到底是為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