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御史，卒。

.........

一場經(jīng)典的‘對噴大戰(zhàn)’在咸陽大殿內(nèi)持續(xù)了半個時辰，引得朝臣們頻頻乍舌。

公子扶蘇與孫御史你來我往，最終孫御史以半句口誤敗下陣來。

事情的經(jīng)過太過兇殘，扶蘇都不想再回憶。

階下的群臣對公子扶蘇的‘詭辯’之才，印象深刻。

有幾個推崇‘縱橫學(xué)’的大臣想要跟他攀談幾句，甚至要深入交流。

都被他禮貌拒絕了。

連駁十宗罪，扶蘇早已口干舌燥，此時只想來碗刨冰，解解渴。

而一旁的贏政，解決了孫御史，便要散朝。

扶蘇見狀急忙道：“父王，兒臣還有話說！”

贏政心中疑惑：“怎么還有話.......”

他知道自己兒子平時在朝會從不胡亂發(fā)言，這次之所以開口，主要是孫御史那老家伙不識時務(wù)，逼咱兒子發(fā)飆。

可這罵了半個多時辰，氣咋還沒消呢？

“我兒有何話，但說無妨。”

扶蘇恭敬道：“父王，兒臣如今已開章建府，列席朝會，但我大秦正是用人之際，雖然暫時不能替父王上陣殺敵，但也不想就此碌碌無為。

所以懇請父王，讓兒臣深入軍中和各兵造，切實(shí)了解我大秦的軍制，以及軍械制造流程，以備將來！”

“我兒竟想上陣殺敵？”

嬴政心中詫異。

事實(shí)上，他早就想讓扶蘇去軍中歷練了。

只是礙于扶蘇年紀(jì)尚小，猶豫不決。

“這樣也好，去軍中磨礪一番，省得你胡亂折騰。”嬴政沉吟道：“散朝后，隨父王去蘄年宮取令牌吧！”

“唯。”

扶蘇心頭一喜，急忙應(yīng)道。

群臣見公子扶蘇這么小的年紀(jì)，就知道深入基層，不由十分欣賞。

等扶蘇得到令牌，去章建宮向鄭妃請安之時，一件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驟然發(fā)生了。

昨夜嬴政召見姚賈，讓姚賈自證清白。

以姚賈的辯才，只要讓他開口，基本上沒什么問題。

嬴政雖已信他，但還是讓他拿出證據(jù)。

姚賈為洗脫嫌疑，讓嬴政等他半日，嬴政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

于是早朝之后，姚賈不僅帶來了自證清白的證據(jù)，還帶來了韓非是韓間的證據(jù)。

同時聲稱韓非忠于韓國，誹謗他，主要是為了阻止他破壞諸國合縱抗秦。

所謂‘三人成虎’。

趙高和李斯也在這時借機(jī)發(fā)難，紛紛指出韓非獻(xiàn)策的陰險(xiǎn)心思。

嬴政想起韓非近日提的“存韓”之說，也起了懷疑心思，于是下令廷尉府拘捕韓非，立即徹查韓間之事。

..........

咸陽大牢。

李斯帶著幾個人，走在監(jiān)牢外的廊道中。

經(jīng)過各牢房的時候特意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咸陽大牢的布局與廷尉府大牢，有些迥異。

廷尉府大牢的牢房都是一樣，而咸陽大牢的牢房卻分三流九等。

其中令他印象最深的，莫過于專門為王公貴族所設(shè)的牢房。

里面裝飾豪華，飲食豐盛，與牢房外的居所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沒有自由罷了。

如此奇特的一幕讓他不禁問道：“這些都是陳司寇以前布置的？”

“回李廷尉的話，這些特殊牢房，在咸陽大牢建立之初就有了！”

回話之人是新任典獄旭。

上次咸陽大牢被一鍋端后，扶蘇便向蒙毅推薦了旭。

當(dāng)時旭正被李典獄囚禁，因此咸陽大牢發(fā)生之事，他完美的錯過了。

“建立之初就有了？”

李斯呢喃了一句，也沒再說什么。

等到了韓非牢門前，透過那一排排堅(jiān)固的欄柵，看到昔日同窗，舒舒服服坐在軟墊上，對著案幾上的美食發(fā)呆，心中不由暗嘆道：“享受吧，非兄，你的日子也不多了。”

此時的韓非已與昔日在嬴政面前侃侃而談的韓非，大不相同。

他雖不知嬴政為何下令拘捕自己，但也感覺此次入獄兇多吉少。

“非兄.....”李斯輕聲呼喚了一句。

韓非愣了下，旋即朝牢門外望去，卻見是一臉憂色的李斯：“賢，賢弟！”

這聲‘賢弟’叫得李斯心頭一震，忽生出一絲愧疚之感來。

不過想起姚賈那句‘?dāng)夭莶怀猴L(fēng)吹又生’，瞬間又讓他恢復(fù)了利益至上的覺悟。

“非兄，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啊！”

李斯三步并作兩步，踏進(jìn)牢房，握住韓非的手，有些責(zé)怪的道：“當(dāng)初你不是告訴小弟，你有心為大王效力嗎？怎么弄到如此境地了？”

“我.....”

韓非見到李斯，激動之情難以言表，憋了半響，才說道：“賢，賢弟救我！”

李斯微微搖頭，喟嘆道：“非兄，小弟也是剛剛得知，好像有人暗中向大王稟報(bào)，說韓兄乃是韓國細(xì)作，與當(dāng)年以修渠為名，行‘疲秦’之策的鄭間同流，都是來圖謀大秦的！”

韓非心中大驚，連忙擺手：“非乃名滿天，天下的韓氏王族，怎，怎會做如此卑劣之事！”

“非兄的為人，小弟自然清楚，但小弟剛受大王重用，人微言輕，無法為非兄辯駁，加上你我同窗之誼，應(yīng)當(dāng)避嫌！”

韓非不解，雙目圓睜，死死抓住李斯之手：“我，我韓非，深受大王器重，我不信大，大王會如此對我，大王英，英明，怎么聽信小人讒，讒言！”

李斯的手被韓非抓出了血印，暗暗吃痛，但依舊耐心安撫道：“非兄息怒，非兄息怒！”

韓非臉色漲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李斯。

李斯沉吟道：“非兄勿急，小弟現(xiàn)在乃秦國左廷尉，一定會盡量想辦法為非兄脫罪。”

“多，多謝賢弟！”

韓非目露感激的看著李斯，本想拍拍李斯的手背，卻恍然發(fā)現(xiàn)李斯的手已經(jīng)被自己抓出血來了，連忙松手告罪道：“賢，賢弟，都怪為兄一時心急，你，你的手.....”

李斯瞥了眼手上的血痕，淡淡一笑：“沒事，非兄不必自責(zé)，這點(diǎn)小傷怎及非兄在牢中受的苦......”

說著他轉(zhuǎn)頭看了身后的旭一眼：“牢中的獄卒對非兄還算恭敬吧？”

旭嚇了一跳，可憐巴巴的望著韓非，希望韓非嘴下留情。

韓非本性實(shí)誠，擺了擺手道：“他們都對我很好。”

“如今這咸陽大牢歸小弟管，他們不敢苛待非兄.....”李斯點(diǎn)頭道。

說到這，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朝旭問道：“這咸陽大牢是如何對犯人行刑的？”

旭一愣，以為李斯是在考校自己業(yè)務(wù)，連忙答道：“這犯人不老實(shí)，我們的手段很多，常見的有鞭刑，烙刑，笞刑，對極為不老實(shí)的，比如細(xì)作，我們會用鉗子拔掉他的指甲，有些還用燒紅的鐵簽戳穿皮肉，甚至上木驢對肛........”

他的話還沒說完，韓非就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發(fā)抖：“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停停停，本官問你如何行刑，沒讓你說這么詳細(xì)，你看將韓先生嚇得....”李斯呵斥道：“還不快滾！”

旭被呵斥得連連告罪，轉(zhuǎn)身離去時，不小心撞到了李斯袖口，掉出一黑色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