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的臉色沒什么變化，似乎在等著吳余說下去。
“這里頭說，七年前，云臺劍閣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名叫宋柳裳，墨州的一介散修，想拜到云臺劍閣修行。
不過劍閣每年前來拜師者不計其數，這宋柳裳照理說在這人群中絲毫不起眼。
但是，他還是被一名劍閣弟子認出他另外一個身份：
云州邪道必殺榜第三百二十七位，煉陣鬼手。
雖然宋柳裳不知用何手段，改了自己的形貌，但是那常年煉化活人性命的而沾染上的滔天煞氣卻難以掩蓋。
于是，宋柳裳順利地進入了云臺劍閣——當然了，是以階下囚的身份。
但是他自投羅網的行為非常詭異，經過一番審訊，才知道，他來這，是為了找一個人。”
吳余指向林七：“就是你。”
韓小蟬在一旁徹底聽傻了。
這事兒他還真是一點不知。
包括他師兄為何莫名其妙坐上輪椅，又為何被趕出內門，在外修行，這些他都被蒙在鼓里。
哪怕他去問孫川，得到的也是含糊其辭的回答。
他也嘗試過去尋找真相，但是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
買情報他也想過，但是那價格......讓他望而卻步。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師兄落到這步田地，竟然和一個邪道有關？
“繼續。”林七示意吳余繼續說下去。
“看樣子你對自己在外界的名聲也很好奇啊。”
吳余接著念道：“宋柳裳來找你，原因也很簡單：你們都是精擅陣道之人，他來此，就是想向你討教一二。
哪怕身陷囹圄，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不得不說，這些邪道，還真是有意思。
得知此事后，你欣然赴約。
那天晚上，你們談了什么，沒人知道。
結果是，你倆約定，進行一次陣道對決。
對決的內容也很簡單。
用陣，殺人。”
“殺人？”韓小蟬驚訝地望向自家師兄。
林七點點頭，認可了吳余的說法。
“可是門規規定不允許濫殺無辜……”
吳余冷笑：“殺的人，當然不是無辜，而是死有余辜。
一天時間，劍閣死牢，只用陣法，誰殺的人多，誰就贏。”
死牢韓小蟬是知道的，里面關押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關進死牢等于判了死刑，就等處決了。
如果是殺這些人，那倒是不犯門規。
“那賭注呢？”
“賭注就是，魚水劍的劍柄。”
韓小蟬今天才發現，自己可能是個假的劍閣弟子。
魚水劍！
那可是宗門八大神劍之一！
傳說此劍乃是數千年前宗門第三代掌門的佩劍，威力神鬼莫測。
只是不知何故，劍身與劍柄竟然分離了。
劍身為魚，名為“芻魚”，柄為水，名為“天水”，魚入水中方可得活，水無魚，那就是死水一潭。
二者缺一不可。
劍閣只有劍身，劍柄早已流落在外多年，不知所蹤。
沒想到，竟然是落在一個邪魔外道的手上，而且還以此來要挾劍閣，逼迫他們讓林七和自己比試一場。
“這個混蛋！”
看著韓小蟬這咬牙切齒，義憤填膺的樣子，吳余感覺分外好笑。
“行了，宋柳裳在比試結束后就自殺了，跟個死人你較什么勁。”
“然后呢？”韓小蟬急問。
“然后就是二人比試咯。按照實際水平來說，二者不相上下，這宋柳裳過去也是四品陣師，而且這些年在外游歷的過程當中陣道水平也在進步，估摸著得靠近三品的水準。
至于他為什么專挑你師兄，而不是其他陣師，情報里面推測可能是因為二人在很久之前曾經在墨州舉辦的一場陣道比試中有過一次交手，那一次宋柳裳輸給了剛剛晉升四品的林七，從此耿耿于懷。
除卻這些恩怨，魚水劍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你師兄不想，也不能輸。”
林七就這么安靜地聽著，臉色毫無波瀾，仿佛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樣。
“整個比試的時間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十二個時辰之內，相同的布陣材料，二人都無法直接接觸到死囚。誰殺的多，誰就勝。”
“我師兄......殺了多少個？”
“他......”說到一半，吳余望向林七，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可以。”林七點頭。
吳余淡淡道：“他殺了所有死囚。”
“所有.......”韓小蟬臉色煞白，顫顫巍巍地看向林七，不敢相信。
在他們這些師兄弟面前，林七可是連只蚊子都沒殺過。
可這一場比試，他就殺掉了所有死囚！
他也不知道天牢里的死囚有多少，但是他知道，劍閣的死牢，是一整座天禁山。
綿延百里的大山，關押著門派從創立至今，所有的死囚。
那數量......沒有上萬，也有成千了吧？
“驚訝吧？你們門內的元老們也很驚訝。不過他們驚訝的，是你師兄用的手段。
他用的陣法，叫十方驚魂陣！”
“這，可是地地道道的邪修手段啊。”
韓小蟬看看吳余，又看看林七，最后無力跌坐在地，一聲不吭。
“堂堂云臺劍閣內門陣道大師，后起之秀，竟然會用邪修的陣法，還是在自家長輩面前，而且一出手，就是尸山血海......嘖嘖，林大師，你可真是個妙人，佩服，佩服啊！
當然，代價就是，比試一結束，你就被掌劍長老親手廢掉了四肢，斷了修行路，逐出內門。他們沒有殺你，是因為這件事終究是劍閣內的事情，與外人無關，做到這份上，旁人已然無可指摘。”
“情報上還說，那宋柳裳臨死，還在對著你大笑，喊著‘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外人覺得他就是個嗜血成性的瘋子......不過我怎么覺得，這件事情，和你也脫不開關系啊？”
“情報上面沒說這些，但是我相信包括我在內的一些人，都有一種猜測，大師你且聽聽，對也不對？”
“其實，這宋柳裳，早就和你私下有不少來往。
你倆有個交易，那就是他為你找來一魚水劍劍柄，
而你，
給他演示一次，
真正的十方驚魂陣。”